我乃全能之光芒,才华涌动胜神仙。
眼中星辰皆属我,坠入凡尘救世间。
松赞大妙大体讲述了在中国的两大民间信仰体系,告知众人“非宗教编制”内的神明灵体有两种来历:
一种是幼小的意识能量体在逐渐成熟的过程中,接触到了许多人文文化理念,本着助人利己的意愿,跨维度主动寻找有特殊体质的个人,与之相配合参与人间是非。这类灵体往往因为还未能突破维度时间线的束缚,看待事情还是较为线性的,虽然一部分可以看到所谓的未来,但却未达到宿命通的地步,所以会干预、参与与扰乱角色的人生体验剧,引出许多后续涟漪。
另一种灵体是被人们的集体意识化生供养出来的,它纯粹靠人们的意愿与“香火”存在着,其认知与能力、还有保持存续状态的能量都依赖信众的持续供养,也受限于此。所以这种灵体的性情、嗜好、能力、作为,与祭拜者们的数量、认知、心性、渴望相匹配关联。人们透过偶像崇拜生成了这种灵体,之后又臣服、求助与膜拜于此类灵体。此类由偶像崇拜形成的宗教社团,因其自身故有的特色很容易渐进成以名利色为目的的邪教组织。
明冥在神学院中曾系统地学习过宗教心理学和对其它宗教与邪教的批判类教程,因此很明白这些以既得利益为主旨的民间教派在利用怎样的猫腻获取信众的信赖。不过明冥很想对此了解更多,以丰富自己对世界宗教多样性的理解。于是向喇嘛说:“那你能再多告诉我一些你们东方人的民间信仰体系吗?这些信仰的产生与转变对我的启发很大。你们是怎么定义邪教与异教徒的呢?”松赞大妙说:“异教徒这个概念很好理解,就好像少年派说的,但凡不是真主的子民都要下地狱。在相对激进的宗教里,看待其它宗教时,都觉得它们是在荼毒生灵,耽误众生前途,这样的教派与神职人员、经典教义甚至信众,都是麦田中的毒苗,需要铲除干净。这就是大多数宗教战争被发动时的理由。当然绝大多数宗教战争的核心目的是扩大权力可覆盖的领域,和掠夺他人囤积的财富。
至于邪教的定义,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争议最大的话题,因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所看见的东西是全然不同的,随着着眼点的改变与所见区域的不同,对同一个事物的印象与判断也全然不同。一个教派一个团体在发展演变的过程中,在分化和发展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多样性。有些理念从开始就确实是基于本位面上的个人利己主义,有些教义却是后来为政治、宗教、个人的目的篡改、曲解、添加进去的。总体来说,每个宗教社团都迟早多少会有人为了一己之欲,为自己营造光环,并借此享受社团带来的利益。
如果这样的个人崇拜、阶级制度、盘剥机制被常态化、合理化,那就肯定会出问题。如果教义不是主导人们发现与发展自性光明的自信、自立、自强,而是奴仆化、弱化、边缘化人们的自我价值感、自信心、自尊心,让教众形成的不是敬仰而是畏惧、不是自我神魂的发展而是奴性的逃避,那这样的宗教与社团其核心理念与主张说法肯定是有问题的。
当然在我看来,某些人经历这类宗教组织的洗礼也并非坏事。
要知道,没吃过苦味的人,不能理解甜是怎样的不同;没赤足走过砾石的人,不能明白细沙铺好的道路是难能可贵。经历本身没有好坏,人生也绝非一次性产品,我们都是透过一次次的经历才得以成长的。知识可以相互彼此传递,但没有经验的底蕴,知道也就仅仅是一种听闻,并不能转化成自身的智慧。所以一切的存在、一切的经历,都有其自身的价值、意义与合理性。
故而在佛陀的眼中,开悟者可如如不动地只告诉人们当知道的道理,行法布施和无畏布施就足够了,人们按照自己意识的成熟次第,随缘自取。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说大菩萨们与开悟者还差最后的一步认知差异。因为大菩萨们有对普世的慈悲之心与行动之愿,但却尚不得法,多少都还在痴迷于救世之执——这种救世之迷也是一种‘欲’,一般是在欲界内的最后一重当真。”明冥惊讶地问:“难道我们利益众生、广传福音、救助疾苦,在你们的教义里还是一种自我偏执的糊涂行为吗?这太不可思议了!”松赞大妙说:“你的困惑其实很普世,其实这样的行为是无可置疑的,但对行动的所愿初心里,存在着一个很小的认知差异,也就是这一点,区分出了佛陀与大菩萨们的境界。这一差异就在于,是把自己看做救世主还是一个小学生。”
明冥更糊涂了,赶忙追问:“这怎么说?你说详细些。”
松赞大妙说:“大菩萨们,看世间诸多苦难痴迷,地狱中哀嚎连营,心中悲悯四处奔波,其心里的认知其实是不彻底的。
这其中有个救世的我和被救的人,有个无垢的世界和悲苦的世界,有受苦的人和了悟的人。这些其实还是未彻悟前的分别心。在这分别心中,自己作为救世主成为了高位的高维者,有着自傲的满足感。
而佛陀作为开悟者,他知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些自己所见、所感、所觉、所受,都是自己的一念无明化生出来的,自己只是借此悟道,体验人间故事,哪里有自己或他人,也不存在一个即将毁灭或挽救的世界。
在诸多由深层意识构建出的梦世界里,各种世界同时平行存在着,各种可能同时展开着,自己只是借由这样或那样的世界背景故事,在观摩、体悟、了知所有可能性是如何产生与发展的,借此思考与了悟要如何应对各种情况才是明智的。
所以佛陀不会认为自己是老师或救世主,而是看世人是自己的老师、世事是自己的学堂,自己不过是来做习题的学生、借由故事线了悟道理的练习生。所做所为看似与大菩萨们是一样的,但在这信念上的微妙不同,境界已是天壤之别。
所以佛陀说法是在帮助自己梳理与提升认知层次,学生的问题反而是上师的考题,要小心应答。如果你们读过佛经,会经常看到须菩提提问、佛陀作答的对话场景,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须菩提其实远比释迦成佛要早很多,它转生为学生用低位弟子的身份,引出各种问题来供释迦作答、思考与求证。
这就是修道者当具有的谦卑之心,相反则落入到灵性的傲慢之陷阱。要知道一旦修行者开启了灵性的傲慢,他就很难再扩展自己的认知了。
所以在佛陀的角度上看没有难题,只有未被发觉的可能性;
没有解决不了的困境,只有认知不足导致的自限烦恼。故而真正开悟了的人,明白自己是天地‘本其所是’的一部分。
而那些陷入到灵性傲慢中的人们,对自我价值感产生了过度的代偿,陷入了给自己‘冠名’的偏好中,然后偏执地认定自己是某某宗教神话体系里的知名人物或其亲近之人转世。
而此类执迷往往是基于自我内在价值匮乏带来的空虚感,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弘一意识本体的一根意识触须,并且仅此而已。价值感匮乏,这种内在匮乏诱使小我陷入过度的自卑代偿,这种代偿反而形成了众多近似疯狂的邪教教主,与很多踏破虚空一人逆天的意淫文化作品。”明冥说:“啊,我学过,在心理学上这种病态的心理扭曲,叫做全能自恋型人格偏执障碍症。这种人将世人都当做自己的棋子来对待,而不能较好地平等尊重对方。这病又叫‘成年巨婴心理’,是由于在幼儿阶段缺乏正确照顾而导致的心理缺失。

首先是自恋型人格障碍,进而在成年后发展成自恋型人格,最后就是病态的全能自恋了。
全能自恋其实是每个婴儿在早期都具备的心理——灵魂带着一体意识进入到躯体中,它一时还很难理解,在这个世界中为什么人们都是以个体利益为思考核心的。小婴儿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一切和灵界一样,意念所及即刻显化,念头所动其它个体就能心领神会。
但婴儿会很快发现,进入物质界的自己失去了无所不能的显化能力,也失去了意念沟通的能力,世界和‘我’不再是完全浑然一体的。在这个认知的过渡期内,能和婴儿心念相通的其实只有妈妈,但并非所有养育者的心灵是全然敞开的,或真的在意自己的孩子,于是孩子只能通过哭闹来表达自己的需求,试图强迫身边的人按照‘我’的意愿来运作。
简单来说,这是婴儿与生俱来的心理。随着我们逐渐长大和社会认知的丰盈,我们会经历等待与拒绝。这些挫折感让自身逐渐明白这个世界中的每个个体都具有独立的自由意识,只有相互有共同利益时才会形成彼此的协动意愿。
适度的自恋是必须要的,这是自爱的前提;但过度的自恋就是病态了,觉得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自己的想法与认知就是绝对且唯一的真理,那就麻烦了。一般这样的孩子要不就是在幼年被长辈过度宠溺,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要不就是长辈太过忽视,或忽冷忽热,让其感到任何形式的沟通都无法获得理想的回应共鸣。
这一类自我迷失的人其实在生活中并不少,而且往往很能吸引同样匮乏自我价值感的人追随,于是一群这样同病相怜的人,基于意识能量的同频彼此共鸣,就形成了某一派系,并且自嗨于此。这类自嗨群体多数都被普世价值看做是邪教。
要知道世界是道的一部分,它并非是独立于宏观系统之外的。
个人若想要认识到灵魂本自光明,达成自性觉醒,是需要借破幻来完成‘转识’的。那些老灵魂根器利,闻道而有感,共鸣即转识;但根器钝的人,需三思才有感,待悟到才可共鸣,续而得转识之慧;最后还有一类人,‘它们’是我们这大梦中的布景,它们是人,却无主魂,没有魂,它们是无法理解与感受到内在共鸣的,虽然你可以和它们沟通,但无法与它们谈论关于灵魂的话题。
在藏传佛教中我们管在世间的这段经历,叫做‘生存中阴’,它其实是幻梦中的一部分。其实不管我们是在灵界里,还是在这里,或是介于两个层面的过渡期中,这三个领域中的四个阶段在我们的教义中都是中阴界的范畴。就好像你做梦时,一个梦与另一个梦是全然不同的,场景人物身份都发生了变化,而在两个梦的中间,你并没有真的醒来过。所以这里是梦,那一边还是梦,只要我们不能真正地、透彻地了知到自己的本真,不管是生或死,是用肉身行走在地上,还是用灵躯飘荡在灵界,都只不过是深层意识的一场大梦,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明冥瞪大了眼睛说:“偶买嘎的,我理解你们的宗教对生死有着更多的了解,但什么是三个领域中的四个阶段呢?我所知的只有,死后的灵魂会进入到一种混沌的状态,在没有时间的虚空中,等待着上帝的恩典或怒火。”少年派也好奇地贴近喇嘛说:“是啊大叔,你倒说说,除了每天给神仙老爷磕头与伺候贵族老爷外,人还有其它可让自己的灵魂获得救赎的方法吗?”松赞大妙说:“我们始终都是在中阴里,只不过是在中阴这个大梦的不同界面间流转着。在一次生命体验与另一次之间,会依次经历四种中阴体验,它们分别是:生命中阴、死亡中阴、自省中阴,与再生中阴。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先把你们之前的那个问题讲完。”艾纳尔博士说:“很好,很好,一次不要诱发太多层面上的问题,那样对于理解一种逻辑体系是不利的。你先把之前的话题说完吧。”松赞大妙说:“在中国的南方,历来以商贾居多,商人重利,而习惯于举债赚钱,就是先借钱,赚了钱分红还本付息。另外那时的官府腐败,干什么都需要懂礼数,先打点好方方面面,才能得个安稳,或给个方便。于是很多官商勾结的买卖成了最赚钱的营生。在这种民俗风气下,中国南方的民间宗教体系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礼拜特色与信仰习俗。
首先,可能你们都没听说过‘借阴债’。在之前我说了南方的五通神在被剿灭的过程中摇身一变成为了五路财神,在其变身为财神后,依据这一卖点,以此为生的那些神棍们推出了一种新的营销模式,那就是借阴债。
借阴债的仪式是:在黄昏时,一名巫婆焚香敬神,在两名巫婆的守护下,疾驰下山,名叫‘跑马’。跑至山下求财人所设香案处,点燃台上蜡烛,然后眼皮一翻,故作癫厥,说财神上身了,于是撒泼谩骂,吞吃燃炽的蜡烛,显示神威,引来众人围观。
财神庙里的人开始烧金银纸元宝和纸钱,寓意着给商家日后的神许贷款,借债的人要奉上贡品,跟随指令顶礼膜拜那在旁装神弄鬼的女子。这时进入半迷离状态的女子会和商人谈贷款条件,如果条件谈妥,商人日后若有盈利要按说好的比例分红给庙里;要是买卖赔了,那就代表敬拜之心不够虔诚,所许诺的回报不够丰厚,需要再次请神。
二次请神时,神婆会让‘借’钱的商人自取在供桌上的四只纸制小元宝,带回家中放在家堂内,隔上几天后看其是否走样。要是纸元宝完好,就证明神灵保佑;要是受潮了或被虫鼠啃食了则表明要来第三次请香。第三次会采用求签法,求得上、中签者,表示已得到神明的恩典;得下签者,则未能获得良缘。
不管是哪次借到了神仙的钱,借阴债后的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在家烧香化纸,这香和符纸必须是财神庙特制的,每年八月十七日还必须到‘上方山’去烧香交纳岁供,以此还本付息。若商家本人死了,其子孙还须继续‘清偿’,永无止期,所以中国南方人有句俗话‘上方山的阴债还不清’。
这一习俗后来被各家宫庙借鉴,成为中国民俗文化中的一部分,北方跳大神,南方则有了乩童文化,形成买符纸、摇竹筒抽签、请仙看事的三板斧流程。

在东方,与佛道两家传统正规连锁品牌不相容的,基本都被认为是邪教。当然现在天主教与伊斯兰教在东方的占比也相当可观,不过正规宗教社团一般都有较为正规的准入机制,而民间的各个社团则相对鱼龙混杂,有以骗钱骗色为主的,有搞个人崇拜的,有借宗教社团之名搞黑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一些天生禀异的人,可以真实地进行跨维度沟通,并且因能进行跨维度沟通,所以不太认可现在的佛教社团、道教神话、天主教教义和伊斯兰教的主张。这类人被各大宗教边缘化成异类,要不隐姓埋名,要不被送到精神病院圈禁起来,以免扰乱民心。
要知道通灵这件事其实并不简单,如果自身心性没有成熟到一定次第,依据通灵者自己的意识状态与理念认知,还有习气业力等因素,所通之灵各有不同:有些是和低阶动物灵沟通,有些和滞留灵形成羁绊,有些和中阴中的灵体产生互动,有些和自己的主魂深层意识产生了共鸣,还有极少的个别人,可以跳出三界与本源直接形成互动。
要知道你对话与采访的对象不同,得到的见闻主张就会不同。
不同层次的灵体各自有自己的见闻经验和觉知局限,虽然都叫通灵,但其中信息的含金量与中正通透的程度是大有不同的:
一类会引导人们习惯于外求外祈,并用灾祸来恐吓信众,用既得利益来诱惑信众,然后骗钱骗色,用信众的钱财与阳寿来供养通灵者和滋养灵体。这些通灵者多喜以名人自居,喜欢用神话系统里的大人物标榜自己。
而与灵体沟通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天生的通灵体质,本身就具有此类天赋;另一类则是靠学习与修行,后天慢慢地获得并展开相应的神通。只是一般前者,天生就跟着相应的师父与护法灵,可谓天命傍身,来人间入凡尘只为学习怎么讲法、怎么利益众生;而后者,多以此为职业和谋生手段,需要请仙家或拘禁游荡的滞留灵,然后许诺利益,驱使亡灵帮其做事。
亡灵或仙家其实没有哪个是要钱的,因为货币或金银对它们毫无作用。对这些灵体有诱惑力的无非只有三样东西:自我价值感的彰显、自我存在感的表达、更多生命能量的获取。
所以养鬼或求仙家办事的中介,一般会恭维它们为什么什么大仙、什么什么知名人物,然后自称是其弟子,向想要求助的人索要三样东西:礼敬、钱财、承诺——一般礼敬的过程会形成灵魂契约、钱财被中介黑掉、承诺就是转让自己阳寿与生命能的合同。这是自由意识的自我决定,就算受害者自家的主魂来理论,也是无话可说。
这样的交易让灵体们获得了非常实际的好处,即可贵的灵魂生命能。它们凭借信众的香火不断壮大自己的道行,而为信众付出的不过是本界面中的虚拟货币和虚名假利。这些求助者得到的名利好处其实也不是灵体赐福过来的,只不过是事主本人日后当有的人生成就被提前透支了过来,也就是所谓的拆了东墙补西墙。甘蔗哪有两头甜?
这种手段很像是现在的年轻人贷款消费买名牌的举动,在之后的日子里是要为此行为持续付出高昂代价的。
这些就是东方各种常见民间信仰体系中,最经常出现的各种现象与根源。这与当代西方的宗教乱象截然不同:在西方,教派分家的主要原因是基于理念不同不相为谋;而在东方,教派林立的主要原因是基于需求不同——要钱的、要命的、要自我价值感的、要爱情子嗣的、要升官考学的、要万事顺遂的,各拜各的神。”此时少年派开始不耐烦了,他催促着说:“我受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我此刻找到了唯一一个认为我是清白的神。现在请你告诉我,怎么能让我的灵魂不在死后坠入那永恒的混沌?我不太相信我能有资格上天堂,享受一群处女的爱抚,但我真的不想下地狱被无尽的烈焰煎熬。求求你,求求你喇嘛,请你告诉我转生的秘密和相关的技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