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寻路问灵山,灵山就在汝心头,闭目反观心所虑,即是灵山面壁功。
日日念佛抱经书,声声入耳心里空,开悟本为智理通,莫拜偶像求幸福。
明冥欲了解世界其它宗教的理论与历史,很热情地与松赞大妙攀谈古今信仰,得知全世界范围内的宗教体系,其实都在演化的过程中因内部或外部的种种原因,被迫做出一次次妥协。
经文、理念、目标、仪轨,随着政治、金钱、权力等现实利益的拐带,在妥协中扭曲,在误导中变形,指鹿为马面目全非。自打宗教热衷于编故事后,信徒们从敬仰被迫变成了敬畏,从渴望求明心见性,转变成了求财富名利爱情子嗣这些世俗的欲求。
宗教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政权沆瀣一气,帮助君王或当地的财阀地主,安抚贫苦人渴望社会变迁的民心。而那些坚守信仰与本真教义的人,变得小众甚至被成为异端,没有舞台也得不到政策倾斜性的支持,人微言轻地淡出了历史舞台。
明冥看松赞大妙是个爽快人,于是趁热打铁追问说:“我已知小乘佛法是教人自省自性光明,大乘意图让人们明白众生本自一体相互成就,那请问第三密的如来藏到底说的是什么呢?还有你们藏传密宗和中土显教根本差别在哪里呢?”松赞大妙沉默了良久,然后说:“在科学的学科中,你们西方分做两类,即基础理论科学,比如数学、哲学;还有实用科学,比如物理、化学、工程学。
可以把显宗看作是文科哲学系,而密宗则更像是理科化工系的。显宗重在经论与义理、讲究思辨与觉悟过程,而密宗则更加注重‘身口意三密’合一的实践方法,主张‘即身成佛’,积极介入世间修行,形成一整套配合观想、持咒、坛城、瑜伽等次第的密法体系。
密宗特别强调实修,它吸收了苯教——也就是现在所谓“黑教”中一些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祭仪体系、能量观想法与自然崇拜元素,最终演化为极具地域特色与图腾象征性的修炼结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天地神人合一’的实践路径,确实和早期的原始道教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们修炼拙火定(tummo)、内观、脉轮运转、明点(法珠)凝聚与法身的塑建法,然后进一步发展体法(身密)、意念游行(意密),当修炼者打开第八脉轮,运用第八识阿赖耶识,便可能激发他心通、宿命通、神境观察等超常能力。
这些能力不仅仅是神秘体验,更具有强烈的实践性与‘证果’效应。这些正是当年莲花生大师(Padmasambhava)为我们从印度引入的完整‘实证法门’体系——不仅是信仰,更是一种‘转化身心’与‘化物入道’的通路。
其优点是:上手快,效果惊人,表演性强,极具说服力,且非常实用。
缺点是:其作用受限于物相层,容易自困于灵界的亚空间里。
要是修行者因此升起法执傲慢,把色界太当真,反而会自困于灵界与物质界这双重幻境的夹缝中,自以为很有成就,结果往复投生,对我执越发深重,故有成就反而成为了放不下的枷锁。”“那为什么我看见还有许多人对密宗趋之若鹜?”
明冥困惑地问。松赞大妙说:“利弊相依:一些人其实就想要人前显贵、想要与众不同,就是奔着那些‘功能’去的。还有些人知道如果能练就神通,就能亲证本界为幻,也就透过顿悟色即是空,而不再对本位面痴迷当真。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其实这只是证悟之路的起点,观见世界为幻后,还要能明白空即是色的道理,说白了就是借假修真,利用一幕幕人间剧让自己明白更多的道理,更了解自己、更理解众生、更明白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能做到色空不二的境界,用一个旁观者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角色在这个世界里经历它当经历的种种,并借此机会善待有缘人,慈悲众生,无住相地行法布施、无畏布施,才是如来大藏的核心意。
在藏地的渐修派与我们的顿悟派(顿悟派是汉传禅宗的流派)已经争执了数千年。要说起来,实际上谁也没有错——我们就像是研究实用物理的,确实无法靠数学推导出相对论,就像化学家也无法完全理解心理学家思想的变化过程。但话说回来,学数学的却当不了会计,学心理学的也无法给患者开消炎药的处方。
我们密宗皆有修空,而显宗觉得我们脱了裤子放屁,可是他们却便秘,几辈子也未必能搞出什么名堂来,结果本着实用主义精神,很容易让普通人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说看,你觉得一个物理学家和一个数学家同时站在你面前,你会更重视哪个?
当然学物理没有数学的底子是不可以的,但学数学没有物理的底子却没问题。

不管是显密,对‘如来藏’都是同样重视的,因为理解小乘与大乘后,再进一步就必然要步入如来藏的范畴。佛陀在如来藏中揭示了智慧的本质和众生都潜在从所执中解脱的可能性。作为佛教高僧,我将以此身份为你解说如来藏的核心内容。
如来藏一词直译为‘如来之躯’,意味着每个众生都携带着来自一体本源的不可见之意识能量,那就是纯净、不受玷污的本性。我们的这个‘躯体’并非实体,而是灵魂寄居之所,其随时都潜在着醒觉自觉的觉悟状态。如来藏强调了众生皆有内在的神性,提醒我们每个人都有实现解脱和觉醒的可能。
在如来藏的理论体系中,将众生比作未开的莲花,而体内有待觉醒的本源自性则是莲花的花蕾。这个花蕾内含无限智慧和慈悲,它一直在等待时机破顶而出,绽放出连通天地意识的莲花。其实我们只是借莲花的造型做比喻——那是一种美妙的曼陀罗图案,是由能量共鸣形成的、眼不可见的时空能量涟漪波纹。
尽管众生可能被自己所演绎的角色所障碍、被角色历经的烦恼与无明所遮蔽,但内在的灵明自性,即我们所说的‘如来藏’却始终仍然存在。佛陀想告诉我们,无论境遇如何,解脱之门始终是敞开着的,转识转念间,虽然一切看似未变,但在觉悟了的开悟者眼中,一切都变了,变得美好且受益匪浅。这就是所有灵魂来此受教的原因。
如来藏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佛性’,表达了一种超越有限自我认知的超越性理念。它是一种无限、无边的境界,是解脱和觉悟的根源。通过修正自身所行、领悟为何历经世间,我们有可能逐渐揭示如来藏的真相,透过与本源本初意识的连接,体验到超越个体限制的智慧和慈悲。
然而,如来藏并不鼓励躺平的无我。放任自流或消极等待是什么也得不到的:很多人学会祈祷,以为意念就能促成实相显化,不肯为自己的梦想注入时间与精力的能量,单纯靠‘我想要、我想要’或‘我具有、我拥有’这样的自我催眠是无法达成物质或趋势显化的。生命力需要透过行动力转化成实相。所以色空、空色相互转换时,需要行动力作为活性催化剂,才能达成。
佛陀鼓励我们通过修行和觉知,逐步清除内在的障碍与固有习气,使内在的莲花得以绽放。修行的道路涉及正身、正心、正灵的具体实践,使我们能够更清晰地认知自己与其内的本性,最终实现解脱。当然解脱不是指不再投身入故事线,而是不再把上学提升自己当成一种被迫害的苦差。欢喜着来,法喜着经历,愉快地饱览着丰盈收获离开。
总的来说,如来藏就是指人们内在神魂自性中的那一点灵光本真。那是从未真正入世的本源意识之自身投影,它从未真的来过,也从未真的离开过;它不在这里却在这里,它既在这里又从未真的踏足过这里。这就是‘如来’这个单词想要表达的本意。因为世间没有一个词汇能表达这种相互矛盾的波粒二象性,所以佛陀就想出了一个佛教专属名词——如来。
这在众生内的本真神性与透过了解它而得觉悟的解脱潜力,构成了佛教的第三重奥义。
佛陀借此提醒信众善男女,无论经历怎样的苦难和困境,每个众生都携带着纯净、不受玷污的本性,等待觉醒的时机。
通过修行和领悟,我们都有机会揭示如来藏的真相,体验到超越个体限制的智慧和慈悲,最终达到解脱的境地。
有人说如来藏和阿赖耶识是一回事,那就以偏概全了。第八识——阿赖耶识,是成功打开顶轮后启动了顶上轮,自我意识认知不再聚焦在逻辑脑与角色的心意上,自我的重心与思想的轴心由角色我过渡到了灵魂我上,并且借由灵魂的视角看世界、想问题、定取舍。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源自性被全然激发,如来藏的自性显化出来,并成为生命历程中的主流重点。
如来藏是内在自性的神光,而阿赖耶识是一种在这状态下的观察认知与思考方式。启动了阿赖耶识,借由第八轮——体外的顶上轮,就可以无线上网与宇宙弘一意识沟通,并借一体意识之眼宏观全局。这就是佛陀最后说的第四重奥义。灵界也是色界中的有相之境,所欲之人由无明之欲化生出的种种天国、净土,都是灵魂的幻梦泡影。
在佛教的如来藏理论中,第八识(阿赖耶识)和空性非空都是与如来藏密切相关的概念,它们在揭示众生内在本性和实现解脱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第八识(阿赖耶识):
第八识是人物角色我意识可抵达的最深层次,它承载着灵魂故有的种种习气与认知倾向,被故有业力左右着人生剧本走向,被认为是连接前七识(六根识和意识)与抵达如来藏的桥梁。
在如来藏的理论体系中,第八识是一个关键的元素,因为通过觉知和超越第八识的束缚,众生才可能打开第九识,接触如来藏,实现认知解脱、角色解脱、被迫害妄想症的解脱。
在修行的过程中,逐步净化第八识,摆脱负面的习气和业力,使其回归纯净的状态,不再被恐惧、忧虑、杞人忧天的顾虑捆绑,不再被愤恨、不甘、怨怼的情绪左右,从而更清晰地认识到角色我的本质就在于参与经历。于是才有可能明白空性非空的道理,明白为什么主动投身入这幻梦红尘历经世事。
这借假修真、借空了性的奇妙安排,不再被自己当作是苦难的牢笼,而是难得的生命经历。这一转念,即得菩提般若智慧。
如来藏中的空性非空是指‘空’的概念并非消极的虚无,而是一种超越相对概念的真实性质。空性非空表达了一种超越对立的智慧,即虽然世界现象表面上是变化和无常的,但背后存在一种超越变化的绝对真实,即如来藏。
理解空性非空有助于超越对现象的执著,认识到所有现象的本质都是空的,并在这种认知中体验到解脱的境界。这并不是对世界的否定,而是超越相对视角,以更深层次的智慧看待现象,认识到它们的虚妄本质。
在如来藏的背景下,第八识和空性非空是引导众生认知内在本性、超越世俗执著的关键元素。通过修行和觉悟,众生有望超越第八识的束缚,领悟空性非空的真谛,最终实现解脱和觉醒。
佛陀在圆寂前告诉僧团:不要搞偶像崇拜,不要让后世的伪经引导信众步入求永生安乐的虚无主义;当修行佛法自证自渡、爱人如己、觉悟本真、通透古今未来。连接上本源意识后,就可以窥见第四步秘境,也就是佛陀传授的最后一密。
三法印外的第四法印‘一实相印’又名诸法实相印。佛陀告诉弟子们:我观到,在破了灵界法执后,彻悟一切有相皆虚妄后,借由如来藏做接引,可见一切虚妄后的那本真实相。
三法印作用在色界与欲界,而一实相印是渡我们最终了解‘缘起性空’的法门。最后的真相就在那无边无际的雷电云中,它绝非实有却亦不是空。世间皆泡沫幻影,唯独它是真实不虚的。只有与它完成意识合一,才能真正地明白,宇宙一切万有,都是非有非空、亦有亦空的,众生的自性灵光皆从它来,一切法的法性亦如此。
当你接触与理解了这个唯一实相,也就彻悟了一切本是一体,不用学什么大乘的教法,也自知要利益众生,所以最后之第四密、佛法的最高境界就是了解‘一实相印’,并依此来作一切法的法印。”

此时的明冥已经完全听傻了——松赞大妙此时说的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能想象的极限!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与完美,逻辑缜密层层递进,而且阶梯清晰引人入胜;与之相比,自己学的宗教与圣典就好像是幼稚园里的教材、哄孩子的寓言故事,自己的教徒一辈子就是颠来倒去地听那几个故事,反复地唱圣歌,重复地做礼拜。
说真的,自己也知道,这些可怜的信徒们什么智慧的增进或心灵的沟通都没能体会到。别说信徒了,自己或那都老年痴呆的老先生,真要哪天过世了,灵魂四处去找自己信了一辈子的天堂、上帝,去哪儿找啊?!
明冥越想越觉惶恐,于是问松赞大妙: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们西方信徒们的灵魂归于何方呢?如果你们一辈子都在探究自性光明,你们死后与我们死后注定不会去同一处天国。难道说,天国也分国家、信仰与地区归属吗?”松赞大妙说:“你的问题越来越有趣了,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就要从全球宗教发展史切入。我知道你们的神学院是不说全球宗教发展史的,因为那样你的那些天主教故事就要露馅了。
要知道人类的文明史与宗教史是相辅相成的,文明有兴衰交替,宗教也随文明而兴衰交替着。
佛教虽然已经是很贴近真相的理论体系了,但与全然本真还是有差距的,毕竟佛陀只是接近了本源本真,还在继续自我认知成长的路上,而后世佛教自从搞伪经、拜偶像、诱导信众期许上天堂登极乐净土后,就变味了。
你说这样的信众死后灵魂会归于何方呢?”
明冥继续保持着一脸懵的状态,傻傻地摇摇头说:“不知道,不会是因为被骗,滞留在本位面中吧?”松赞大妙说:“你不觉得应该先请我喝点水再聊吗,神父大人?”明冥这才意识到,俩人站在内室的门口已经好半天了,没让喇嘛落座,也没张罗着招待客人。赶忙憨憨地一笑,请喇嘛坐下,自己去烧水沏茶。
喇嘛落座后,环顾内室四壁的摆设,无意间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明神父亲启,落款是萌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