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 章自我突破

再入前尘观心语,论说身心神智意,破境无门苦思量,三花本指三华喻。

人合敏锐地意识到,想要打破此处结界、出去的关键就是帮她达成三花聚顶的境界。可是这精气神三华丰满,激活左右中三条脉道,最终一鸣惊人地打破顶轮阻碍,呈现出三华聚顶的大光明相,让顶上轮开始运作,谈何容易!

人合看着手中的长剑一笑,说:​“这东西,就是一个陷阱,也就是守护圣花的那个妖怪。谁拿起了它,也就被自己的心魔左右了。​”女人从地上站起,看着人合问:​“你说它是护花的妖怪?它拥有迷惑人心的能力还是内藏玄机?​”人合说:​“都不是,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但各人在看见这长剑的时候,心中各自的念头、猜忌、恐惧等心思就被激起,并随时间而放大。若心中有任何阴暗晦暗的念头,都会被显化出来,让参与此考验的人,忙于相互猜忌争斗提防,而无心关注初心与问题的焦点。​”说话间,人合把长剑重新插回地面原处,看着女人“名”说:

“接下来我们首先要设法让你先做到三花聚顶的状态,我怀疑这是我们破境的关键和必要前提条件。​”名问:​“我知道这个名词,但具体怎么能做到却不清楚。这些年来我做空行母,自己在修行上并未惰懒过,但始终也无法突破顶轮的屏障。我的气血都很丰盈饱满,但神到底是什么,这些年来我也没能搞清楚。民众都说我就是神,可我并不觉得啊。​”人合说:​“你缺的这个‘神’,是神意。如果说精是一种生化能量、气是一种电磁场量,那神就是自我意识能量频场的外显状态和频率波了。​”名翻着白眼看着人合,说:​“拜托能讲人话不?​”

人合尴尬地一笑,说:​“精、气、神被称为‘三宝’,分为先天与后天两种。精力、气力、神采,分别针对了自我可持续作用的时长、作用时的力度和做工时的状态。说得直白点儿就是自己的本钱、能力和热忱。

有的人先天禀赋不足,但后天修持有道且运用得法,用后天补先天,也能活得神采飞扬的。反之有人入生时资源充沛,半辈子任意妄为,过半百就早衰,无精打采体虚肢寒神不守舍,生命早早地就呈现出既拧巴又枯槁的状态,精气神耗尽,神志不清,未老先衰,萎靡迟钝!

我道家丹道的精、气、神概念起于远古一炁化三清,三合一时可得金丹,金丹滋养元神,最后冲破巅顶,成就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状态,成就阳神。可是这个过程相当缓慢,我不知道你要如何才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快速达成三花聚顶的境界。​”名沉思良久,说:​“我可能有些明白问题所在了。这许多年来,我都始终是被动的修行者,虽然很努力不曾懈怠,但那与主动的热忱还差了很多,所以我匮乏那种让人一看就眼前一亮的神采浩然。我不够自信也不够主动,自我定位也始终是跟随者,这让我没有那种张扬自信的神采充盈包裹着我。​”人合拼命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这东西很难说清楚,一个人从你面前走过,他的状态直接反映出了其精气神的充盈程度,即其神魂是充盈臌胀高亢的,还是扭曲低迷衰败的。

这是一种感觉,和健康状态、财富多寡、身份地位都没有关系。​”

名问:​“那你说如果我找到了生命的热忱,并随之舞动,欣然激荡起自己的激情,那我就能打破顶轮的瓶颈,绽放出三华之花了吗?​”

人合皱眉琢磨着说:​“好像哪里还缺点儿什么,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我知道了,想要做到自我突破,达成三花聚顶,还有一个关键的因素不可或缺,那就是自然随和、明觉了悟的智慧状态。

有底气做事情,有能力去作为,积极主动地去行动,这确实是必要的前提条件;但方向上搞错了,就算把自己忙活成一个陀螺,把自己活活累死,也还是原地打转而已。突破顶轮,进入到顶上轮的前提是,对自我认知的焦点转移,也就是佛教说的,从第七识境界步入到第八识的境界中。即自己能把自我意识焦点的自我轴心从角色的心识为我,转变成神魂为我的认知状态。​”

名仔细听后问:​“可是我现在早就没有肉身了,已经是神魂状态了啊,这还需要转识吗?至于自己发展的大方向,我确实没有想过,一路过来都是在很被动地应对与跟随,少有自己能做主,需引领、需要去思考生命大方向的时候。​”人合说:​“我们此刻确实都是灵体,但灵体或鬼魂的魂体不过是自我此刻的存在形式,与自我对自己到底是什么的认知并不相关。比如我此刻问你,你是谁?你会怎么回答我呢?​”名笑了:​“我是谁,我当然是我了,还能是谁?​”人合问:​“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哪个我才是你呢?​”

名被问懵了,犹豫了一下说:​“我是鸯儿,不,鸯儿已经死了,我是她的鬼魂,不,我已经自渡冥河,我是‘名’,不,此刻我恐怕还不是,我是绿渡母……或许,或许也不是。我就是我啊。可我是谁呢?这神魂的灵皮下的我,到底是什么?

是谁呢?如果‘名’也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一个名字,那我到底是谁呢?我到底是什么呢?​”

人合看她自言自语地思考,没有打扰她,走回树下盘坐调息,把自己头顶上的光轮显化出来,希望能给到“名”一些启迪。

他知道每个人都要设法自己想通其间关键,谁也无法真实地复刻他人的心路成长过程。开悟这事没有定法,也无法复刻粘贴。

名也盘坐下来,继续思考我是谁、谁是我、心识为我和神魂为我的差异:

当下自己就是神魂状态啊,为什么人合他说,自己此刻尚未认知到自己的神魂为我呢?

是了,是了,我一直在给这个所谓的我找标签、找名字,可一旦有了名字、有了性别、有了形象、有了形体,我就不再是我,而是某一个确定的什么了,成为了某一个角色我。不管这角色我演绎的是肉身实体,还是鬼魂虚体,或是神灵精怪,其都是聚化后的角色我。所以说,我其实始终都在找心与心识,并没能跳出角色而进入到那个演绎者的高度去看待一切。是了,是了,这就是关键所在!

肉身皮囊我非我,头脑我非我,心识我非我,神魂我非我,我就是我,而我又什么都不是,不应以任何的形态、形体、性别、名号、状态自限了自己的所是,那样就脱离了全然,自困于某一确定性中,成为了某一个“谁”​。

想到此处,名感觉自己豁然开朗。这许多年来所历经的一切,好像在此刻都没了“意义”​。自己一路来纠结寻觅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存有名到底是什么、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获得解脱,种种这些,其实都是在为了给自己贴一个确定性的标签、好让自己安心的标签,可这寻求确定性答案的愿望,好像与自己入世前的初衷毫无关系——显而易见,在自己入世着相前,这些自己过往苦苦寻求的答案对于入世前的自己自身本体都是已知的。很显然,当初屏蔽神智入世历练肯定是为了寻求某些对于神魂是未知且很重要的东西,那肯定不是世间幻梦里的名利情爱,更不可能是时代剧里的科技真理政治诉求,那到底什么才会是我的初心所向热忱所在呢?

如果生命中这些挖好的坑与可能陷入执迷的点都是生命蓝图中被自己预设下的,目的是让自己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历经苦难,甚至执迷深陷,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自己或人合说的那更根本的存有,为何会如此编排呢?或许此刻在我看来毫无意义的歧途,里边一定有此时我还无法理解的价值与用意——那些幕后的根本存在绝不会无聊昏聩到这种地步。

可刻意蒙蔽神识、抹除记忆,深潜入这些种种剧情中,经历这样或那样的角色,能给本真自我、高阶存有带来什么受益呢?这绝对是一切问题的核心关键,也就是所谓的第一因。

看来若想达成最后的突破,想通这一问题绝对很重要。

名慢慢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犹如灯节时长街上的彩灯,在生命的城市街道上同时闪烁,串联勾勒出犹如水网交错、根须四散般的光影网格:童年被父母卖入王府,在王府内学舞打杂,展开各种平行人生,心怀怨恨成为滞留灵,自渡冥河勇攀高峰,剑刺人合被困虚空,被亥母接引成千年神灵……这些在迷茫困惑中历经过的种种,好像隐约蕴含着什么,又好像只是一次次失败的累积。如果这是一场精心的安排、世间却无巧合,那我或更高位的存有、它到底想要透过这颠沛流离获得什么呢?自己到底因此又收获到了什么呢?

看看自己当下所是——不人不鬼、非仙非魔、无名无利、两手空空,可说什么都不是,甚至连精气神三宝都没能凑全,自己这数千年里到底都在忙乎些什么啊?

“我们在这里到底为什么?我们在瞎忙活什么呢?你能告诉我吗?​”名问打坐的人合。

此刻人合正专注地凝视着名背后的光影变化,他知道她刚经历了极大的心智突破,因为她身边的炁场此刻绚丽而明亮。

听闻名问自己问题,想了想说:

“或许经历歧途与失败,本身就是自身成长过程中的必然。

若匮乏了些许看似没有价值的弯路,或许我们根本无法透过对比,理解某些东西所具有的真正价值和意义。

就好像如果从出生就只接触过蜂蜜的蜜蜂,它根本就不能理解甜是什么味道;亦或如果初恋即终生,也很难明白至死不渝是多么地难得。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只因从未经历过变故而觉得理当如此、本该如是;一旦遭遇必然的无常,反而会不知所措甚至无法理解。就好像在故事线中的人们无法理解非线性时间下,有序且均速的时间本身就是幻梦一般。

灵智在进入红尘前,无法理解失去全然觉知后为什么会蠢到较真;而世人无法理解,回归全然后的真如为何拥有悲悯之心却不干预世间的苦难纷争。或许只有经历了不一样的变数后,神智才能真切地理解某些‘何不食肉糜’的困惑——恐怕没有什么比理所当然更无知的了。对于身边的常量常态,我们会钝感到无感,无感到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与作用,可就是这些基础常量左右和作用着一切。犹如空气于人、海水于鱼,都是常态,可常态真的是不变量吗?一个人对无常了解得越少,就越会拥有迷之自信,让思想脱离实际,陷入局限的认知偏激。

若我们没有经历过所经历的,就无法理解我此刻所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这就是那些经历的价值吧,让我们在一次次的失败后,能明白多样性在多维中是不可否认的常态,在多元中任何执一的想法都存在因自限性而形成的偏颇。

在生命的历程里,唯一可伴随神魂的收获只有记忆凝化出的智慧,家人乃至自身会随生命剧情的聚散而逝去,名利的辉煌骄傲甚至那记忆也会被逐渐稀释成云烟,只有内化成自己所是的神智本性会始终跟随着灵智进出各个场域,成为自己的神识之‘利’。​”名问:​“神识之利?我们就是为了获得这样的利益吗?我看不要也无妨。​”人合笑了,说:​“这利不是利益,而是利器——再复杂的问题也能一眼看透本质,再多的迷障也迷惑不了明觉。能利用先知先觉窥见趋势所向,能顺遂潮流而长袖善舞,能观觉事态即时变道,能在无常中掌握规律,能在巅峰前准备退隐,能在低谷时蓄力安逸。我所说的利是指神智的根器,也就是世人说的天赋。随着一次次历经生命,本是单纯的好似飞弩贯空的一维意识觉知观察力,会逐渐地多维化,成为更加多元多维的立体复杂意识体。在不同的维度层面上利用交叉视角,同时观觉某一焦点,形成立体的全局观。

在任何某一时空点上由个体形成的单一视角,都无法全然地理解整体宏观布局。片面的真实是真实的一部分,但因认知的坍缩,秉持这样的成见肯定会诱发偏执的认知扭曲。为能有效地摆脱因单一视角而形成的认知扭曲,神魂利用其特性,展开对同一实相的多重多次探访,这些对同一实相的重复探究就形成了我们所经历过的平行经历,而每一次平行经历又因探索的面向不同而展现出近似又不同的生命历程。

在这些平行历程里,此处凹陷的就是彼处凸起的,此时的损失却成为对等的收益,你所协助过的会成就为自己后续的桥梁,而你剥夺的获利反而会作用成坎坷。这就是混沌中的平衡。

经历者在出生前,为自己选择了受益最大的生命路径;而在经历时,神魂感受获益的角色却倍感艰辛。因为神魂和角色在意的得失往往截然相反:神魂想要的是见识,想要透过经历而发觉自己的不足,并尝试借此获得成长;而角色往往只想心想事成地一路顺遂、自我擅长什么就干什么,逃避自我感到有难度的,贪婪一时的利益而少有宏观得失的权衡。

此时自身是以神魂的利益为自我意识焦点,还是以角色我的内心感触为自我意识焦点,就决定了自己如何看待、分析所遭遇的事情;如何规划筹谋自己的目标方向、在意与不在意什么;在每一个生命的十字路口,自己会选择把精力和时间投注到哪个方向上。要知道是自己的一个个脚印串连出了自己的生命轨迹,让自己成为了当下的所是和趋势出了未来的可能。​”名凝神思索人合的话语,呢喃道:​“我是角色我还是神魂我,不在于我当前的形态是什么,而是我对自己的认知是怎样的。

如果我以神魂的成长得失为重,那我就是属灵的存在;如果我以自我的得失为重,那我就还是以角色我的欲取为重。此时我所扮演的角色,不管是皮囊还是灵体,是在红尘还是在灵界,若能与内在神智相互配合目标一致,那就会事半功倍;

若两者扯皮或角色我独大、忽视神魂的需求,那就会一遍遍地去经历这些课业,直到我真的活明白了为止。

原来这个游戏的后台逻辑是这样的!我的初心与热忱是让自我神魂在经历生命的过程中得到最多的领悟,进而逐渐趋向意识的完形,让自己获得全方面的无漏认知,把所有的偏执认知利用全然视角逐一消融。

如果我始终把我当成我,那我就不可能打破第七识到第八识的瓶颈;如果我不把我当我,那就无法与内在神魂达成良好的配合——过于解离的淡然懒散,很难让神魂的热忱有所发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角色我与神魂我,不是二选一的取舍,也不是单一焦点的自我认知,而是又一种既是又是的平行平衡状态。任意太过偏重某一方,都会让生命的经历陷入到空灵的懒散或偏执的陀螺中失去灵动张力。​”名越说越激动,神采飞扬,全身由内而外地颤抖着。人合看到她此刻大放华彩,灵体内璀璨如烟花绽放,背后有金光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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