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 章无、悔

合阴神出体归乡寻亲,方知物是人非时光荏苒,恩堂上故人皆已作古,闹市中逆子招摇行凶。

人合上前斥责混儿怎可欺凌乡里,可那痴人浑然不觉,充耳不闻。人合气恼,想用手边物件砸他,可自己身影手指穿透物品,什么也无法移动。

盛怒下的人合贴近儿子咆哮,只见“亦豆”走路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骂骂咧咧地看向地面那不起眼的砖缝,然后再想走路,发现自己刚才崴了脚,一走一痛,扫兴下让恶仆们搀扶自己回府。临走还让人把那绊到自己的青石地砖捣碎。

人合醒悟:自己当下是阴神出体,阴魂可观见世间风景人物,了知他人心思想法,却无法真正地与世人沟通,更无法影响世间进程。他很想知道小女儿和玉儿的下落,可那逆子脑子里就是一锅浆糊,什么也择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先瞬移返回肉身。

人合匆忙起身,从翠帘洞中出来,用了几天返回京城,直接回府登门教儿子做人。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还被守门的一顿嘲讽,说自己骗人也不照照镜子、做好功课,谁不知老王爷与小王爷都已经殉国,而那个状元嫡长子早年间隐居雁山,后来痴狂疯了死于山里,只留下家中孤儿寡母度日。

十年前,四野八荒都在闹大灾,圣上与朝廷六部南下体察民情。暴民冲破城防,老王爷率子死卫京城全都战死,府中女眷忠贞自戕以报皇恩。流民之灾平息后,只有王府长孙一人幸存,还成为了乞丐。当今圣上念他满门忠烈,赐其继续世袭王爵,念他生于雁山,长于草野,流于民间,不懂朝廷礼仪,加恩丹书铁券,无需上朝,非死罪不咎其过。

人合再三表明自己身份都是无用,还差点儿被乱棍打伤。于是在王府门口决定蹲点,等着这个逆子出门,然后好好教训他一顿。

四天后,终于等到他又出府巡街。人合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就要抓他衣领,口呼:​“亦豆,你个逆子!”王爷一惊,看身边恶奴打手已然拦下这老道,笑盈盈地说:

“这些年来找我报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冒充我爹的你倒是头一个。我那疯爹抛妻弃子,早烂在山里喂狼了。他功名在身,娶得美人,育有儿女,还想成仙悟道,天下的好事他都想占着,真是痴人说梦。我都知道不可满,要缺一门,人间好事不能全占了,他却不知。不提起他我还谅你是个敢来报仇的血性汉子,饶过你;说起他本王就来气,给我狠狠地打,不打死就成。​”说完,不再多看恶奴们当街打人,自顾自地遛街解闷去了。

人合在旅店养伤半月有余,才勉强下地,无奈只好回归金顶山翠帘洞继续修真。回到洞中盘腿坐下,自嘲道:​“三十年,未观破,仍当真,还牵挂,该打该打,罢了罢了。​”突然,心头好像一面透明的琉璃大镜子,轰然化为齑粉,内视自性点点光明犹如万千萤火虫飞舞夜空。天上繁星璀璨,地上波光粼粼,空中荧光流溢。然后这些光影开始朝一个方向旋舞,慢慢成为光之旋涡。旋涡中心聚集起一个光点,慢慢实体化,慢慢膨大,不断把四周流光溢彩吸纳归一。金顶山巅,天光七彩,百日升虹,雀鸟飞旋,走兽伏地。

老道长在一暗室里睁开眼睛,手指掐诀推演天机,然后又默默闭上眼睛,笑着摇摇头说:​“时候未到,不急不急。​”

人合只见一束强光从天而降,穿透山体直达己身。自己的肉身在这光中化为齑粉,自己却完好地站在原处——可这身体犹如实质,并不像阴神那般缥缈朦胧。

人合看见在光洞四周有仙人飘荡,耳畔梵音阵阵嗡鸣。紧接着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脱离这一实相层画面,身边的景色在快速地虚化成浓雾,之后又开始淡化,显影成一处到处是光明的道观大殿。

天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日飞升、羽化登仙?我真的做到了?成就了,得道了?这里是哪儿?脚下的砖好真实的质感,天上的云、飞鸟、建筑……悬空山!这一定不是人间景色,天国?原来传说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诚不欺我。师父师兄们都还没能达成这般成就,我就已经位列仙班了!

“新来的,你,说你呢!别发呆了,往前走,你挡住光门运作了。唉,这些菜鸟新人一个个都跟二傻似的。往前走,往前走,说你呢,就是你!天啊,在这里再干五百年,我也别想有修为能进入下一重境界。这些挨千刀的,没钱上供就不给个好差事干!”人合眼前的强光慢慢散去,闭上合不拢的下巴,顶着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走向前方凌空的长桥。四周那震撼人心的场景,那精美绝伦的建筑,那天空中漂移飞行的方舟,每样都让他倍感新奇。不多时,背后传来光影的变化,那贯穿天地的强光光束又是一闪,一群人从光中大步走出。光门旁刚才训斥自己的家伙,满脸堆笑,全是谄媚,满嘴吉祥话。那些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脚不沾地快速飞过人合身边,去向远方。

人合目送他们远去,无限憧憬,心想: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也尝试着蹦跶了几次,可是别说飞行了,就是跳得高些都做不到。那看门的人在远处看见人合的举动,指着人合笑弯了腰。……

各有所思、各有所育

人合的身子被黑塔般的壮汉放回地上,那家伙憨憨地说:​“到了。总算这次没晚,不用挨骂了。我的二师叔啊,我是哪辈子缺了德,要遭这报应啊!你说你动不动就搞失忆,我很难做的。你回忆起多少了?二师叔,一会儿您可别再出丑露怯,让其它门派笑话我金顶门了。​”人合应承着点头,但自己心里忐忑:手上的这备忘录,看着好似没几页纸,可浏览它的方式不是阅读,而是一段段画面记忆,直接莫名涌现在脑海里。可这些回忆,哪些真的属于我呢?

人合随着那黑铁塔般的壮汉大步向前,俩人步幅差距很大,人合需要快走才能跟上。只见门廊内外、庭院之中、大殿到处都是仙风道骨之人,男女老幼不一,有些装束很是奇怪。

人人三三两两地相互攀谈着,并没有谁在意人合与黑大汉的到来。

门口守卫的金甲神兵,看了俩人的腰牌,大声通禀道:​“金顶门下仙:人合、三元,入殿——”

人合随着三元穿过广场,步入大殿,只见殿堂上或站或坐,到处是人,服装更是体现出了过往不同朝代的特色。三元拉着人合朝某角落处走去,尽量不引人注意,小声叮嘱着人合:

“你快点儿回忆起所有,一会儿轮到你发言可别再像上次那般。你我本次是否能拿到好处,就看你的了,二师叔。​”人合有点儿愁——自己手上的小册子还有半本没看,千万别太早轮到自己发言啊。刚才回想起初入仙界,这个三元又是谁?我们在此的目的作用是什么?目标方向是什么?上次我到底怎么搞砸了的?一切都急需回忆起来。

俩人走到一处角落,三元让人合在这里别动,自己去讨要些鲜果来解馋。说完匆忙挤入人群中,留下人合一个傻乎乎地东张西望。三元突然从人群中回头说:​“二师叔,别发呆了,看那册子,那册子!”人合拿起手上的备忘录,平静了下心情,开始翻看下一页。

道统篇

人合惊讶地发现,这一页里呈现出来的并非自己的记忆,而是一些描述仙界与修仙体系的文字概述。

开篇第一句是:

在此记录所有仙界见、闻、知、识,但并不全面,请随时补充新知,填全所知,为日后更全面地回忆一切留下线索。

已知:

本仙界分为三十六重天,而现在是在第七重天的领域中。据说上天无路,各成一界,若想突破,需打破自我认知的现有瓶颈,但此间困惑却无人可问,因在此间之人皆受困于此瓶颈中。

当前我已达成的境界有:

一、坚信守观:因信德义而抱一守中,心常返观,百疾不害,四大适然,身轻心畅,名“道”人。

二、得气有感:精力旺盛,寿过耄耋,色返童颜,容悦心安,不问尘染,名“居”士。

三、得四气合一,阴阳聚首,三花汇顶,五气朝宗,寿可千载,足登云霄,脱身而去,名“游”仙。

四、意凝成身,隐为阴神、显为阳神,形如浩日,自有光明,昼夜常明,显隐自在,名“真”仙。

五、真精妙明,圆定发明,炼力为神,神力一体,变通自在,名“神”​。

六、炼神还虚,形色不定,随愿现形,羽化登天,神归上界,可下幽冥,名“至”神。

七、不受生灭之忧,与天地齐寿,身超物外,归无所得,圆通无碍,虚无自然,至真妙道,名“完”人。

再往上,尚且不知如何达成、有何说法。

下界之仙有四品:

滞留灵修道名鬼仙、入胎活在世上渡人的是人仙、水灵与地灵中分别有水仙、地仙。

中界又叫仙界,其中也有四品:

最下等的是神仙、后天仙已成至神境界、然后灵元造化真仙、洞元太初金仙。

上界下品是:混元无始金仙。

更多的暂且不知。

太清境有九仙,上清境有九真,玉清境有九圣。

九仙为:上仙、高仙、太仙、玄仙、天仙、真仙、神仙、灵仙、至仙。真、圣之号亦以上、高、太、玄、天、真、神、灵、至为次第。三九二十七品位。

境界有三十六层,其中的二十八层境界是被设立在三界内的,欲界、色相界、无名相界。

仙境的三位主管尊神是: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它们三位本自一体,名:大罗生玄元始,故名一炁化三清。

清微天玉清境,混洞太无元,其气始青,真道升圣境,天宝尊(元始天尊)治之;

禹余天上清境,其气元黄,仙道升真境,灵宝尊(灵宝天尊)治之;

大赤天太清境,其气玄白,人道升仙境,道天尊(道德天尊)居之。

紫微北极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帝地祗。

《道法会元》称“三清”​“四御”为“七宝”​。后又加上、下与四方合为六御。

一元、三清、六御,合称十方,统领三界中的仙家仙界。

以上名为道统,道统是灵界九州中的一脉。

据说在灵界还有其它八大势力,各成一小界,相互听闻却无来往。有名天堂、有名天国、有名净土、有名永生树、有名地狱、有名地府、尚有众多时空裂缝中藏有未知领域。这些领域小界中,都聚集着各自的信众,他们用自己的集体意识构建维系着那一方天地的存在与运作。

整个灵界有名有相,释迦名它色界。其实还是大梦一场,不比飞升前的现象界或名欲界更真或更假。

在这里还是等级森严,还是利益交换,还是官官相护,还是强者为尊,我已在此不知时日,多次失忆让我无法统计。但依据线索,仿佛我已经找到了离开此境界的秘径。

过去太把这个仙体当真,原来这还是一层皮囊,这里还是一处幻境。整个进阶体系,犹如世间官场,爬到头做了皇帝,也还是此间人物而已。

这里的一切都是众人意识所化生,这里的众人即使再修习万载,也不过是继续在这重重叠叠中攀爬。仙界中种种变化、种种美好、种种苦难磨砺,都是与人间事对应的一出大戏。不过是与人间的另一种对等体验,是为了满足不甘的如果造就出来的更美丽的故事。

当你作为人合,再次看到这里时,我想告诉你:

你不是人合,也不是大朗,或其他什么人物。你就是你,如果你想真的从这一方天地中真的脱离出来,需要依据后边的心法,再次破幻。不过当你意识离开阳神魂体后,这魂体的你将会失去驾驭者,而它没有物理脑作为记忆载体,所以每次你冲击意识瓶颈的代价就是会全然失忆。

所以请你一定要把一切都随时记录在这《备忘录》中,好在破境失败后,能再次掌握这些知识。

后边的章节是进入灵界后的重要经历。

人合迫不及待地翻看下一页——开篇只有俩字!《无、悔》​。

人合愣住了:什么意思?之前的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关键信息?

之后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小到不管多努力都看不清。人合把备忘录贴近眼睛,自己低头眯眼,然后就是一阵眩晕……

周围的场景轮廓开始消散,四周的人物都变得模糊。然后一连串快速的片段在自己眼前闪过——它们好像同时存在,又好像有先后顺序,只是它们就好像是一片片剪影,同时散乱地摊放在自己面前。每一个都独立成章,仿佛这些段落间有某种因果串联;但又好像很多是平行存在的,没有因果必然,甚至故事内容彼此是相互矛盾的。

这让人合很困惑:自己到底经历了几个版本的灵界实相?而哪个版本中的自己才是上一次自己的经历?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处道场:那道场位于悬空山之巅,自己正在和几人论道谈真……

人群中显然有一尊者,其下有二三徒,又三四友。

但闻其徒问:​“何为慧光,何人可得?​”

那长者说:​“将精炼足,金光三现,上火。采大药过后三关,慧光现。慧光者,即开玄关同天地,又为三花聚首。光内有阴阳二瑞气,雌雄蕊气合一,得非男不女身,内作圣胎,用三千升降宫,真气养足胎圆。合性命二光为一处,随念动,而胞中现出真像,与我一样不二。此是身外有身,即后天天仙是也。​”

那徒儿问:​“那些后天天仙与我们这些先天真仙有何不同?​”长者答:​“殊途同归。我们只不过未深潜到那一位面,经历凡尘种种。他们那些飞升上来的后天天仙,被情欲贪恋嗔痴烦恼百般锤炼,虽然能觉悟者万不足一,但其心性之坚、慧根之利,非我等可比。当然他们身上的那些红尘陋习、认知瓶颈,想要都淬炼干净,并非易事。​”弟子又问:​“师父言我辈之人,位于色、欲两界夹缝之中,需破执才能更进一层;可您又让我们必须持之以恒且坚定不移。弟子鲁钝,请您解惑。​”长者说:​“本灵界,广博无边,高天厚土六方无际。其中又有众多平行位面,每个位面上都承载着一种信念所生化形成的大千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各自的景色、规矩、道理、人物和故事。这一界界平行实相里发生的、经历的、呈现的故事各不相同,各自有自己的时间体系。这些时间体系快慢相差极大,不可同日而语。

谁也不能用一处的道理与常识去估量另一处的常态。这些位面中有些时间流是均速的,有些快慢很混乱,有些是线性的,有些则毫无秩序可言。所以任何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的家伙,想要凭借举一反三来推导全局中的大道理,那一定是个痴儿。

故而我告诉你们不可执。但如果你们不能在自己的心中为自己定下一个大方向,在种种际遇中,在每次取舍时,稳定地保持自己的初心所向、大愿所念,那你们很快就会在乱象中迷失。​”弟子又问:​“师父,我听闻他们有人用男女双修来提高修为,为何我们这里对此只字不提呢?​”长者笑着说:​“各家法门花样万千,但根本却只一个:阴阳和合,良知洞明,得见本性,本性光明。

这阴阳和合,本指天地水火铅汞龙虎心肾这些真元二分,逆向化合为一,以便归宗溯源。那男女和合之法,也非你们那些床笫之乐。我看很多人把身子都拧成麻花了,搞出各种古怪,这真的太着相了。​”

弟子问:​“那男女和合到底何意?请师父开示。​”

长者说:​“本无男女之别,但有男女之分。男身女命各有艰辛,各有品悟,各有在意,各有所长之善所短之忧。故混元化成乾坤,入阴阳而成断续,一体分为双生火焰,后又化成四象八卦、十六乃至六十四卦,每一个自我的分身都各自体验着某一面向的人生故事。若想能最后再整合为一,那就需要把分化出去的男男女女都逐一归拢回来,犹如百川入海。

但很显然每个自我都有很不一样的自我认知,这些认知是其经历过的特有经历塑造而成的经验。

不同的角色占据不同的立场,相互攻守构成人生故事。其间男女双方在意的、坚持的、舍弃的,很是不同。所以如果想要融合多重自我,首先就要让自己先回归到中性状态,这样才能兼容接纳理解认同男女两性生命经历中的种种偏颇。这才是真正的男女双修。​”场内一旁听友人说:​“心性无男女、无二体,金身、法身、本来面目、虚空,上天下地全是这个。天地有坏时,‘无’所是不坏。真体,才是不生不灭之元神,才是一切‘无有’如来。​”

长者说:“这炼虚空粉碎,由七真祖师后,炼此者鲜矣。余功未至此,师授口诀在焉。非是不传,亦非怕受天谴,实在不易得之粉碎,故达摩祖有九年雪山之功。古仙云:‘饶经八万劫,终是落空亡。’亦不知寿命有限而不能修,亦不知得此法炼不到粉碎,仙解而升。我们这些与天地同寿之辈,却知天地生灭也不过弹指间。

你看这仙界中,修道修佛修性修命,修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几个能修成的。其实说来说去都修的是自己,有几个在修先天祖气的?要知道炼炁的都是成就‘祖气’,天下万物有气则成,无气则坏。有祖气则生,无祖气则死。都说神仙长命,不过是他们的时间飞逝得快些,我们这里慢点儿,但一方天地受气运相托,必受大道生灭轮转潮汐所制约。

若尔等不能返归祖气,修得圆圆陀陀、周身光明,炼得通身神火化成先天祖气,成为这个‘无’的一部分,迟早还难免凋零。要做到聚散、显隐自由,化身为炁,从此无我,方得大道。

试问在座的你们这些,哪个能做到片刻浑然‘无’我?说实在话,不修炼你就做不到无我;而修炼时,就会想着种种精进。谁在执欲精进?谁在精进呢?还不是这个想要这样或那样的这个我吗?

我们这些神仙,住在这仙都,各个有名相之困,各个有自欲所执。我们笑话凡尘中争权夺利杀伐抢掠的世人,可是我们哪个又不是被欲所困呢?只不过我们的欲望变得高级些了而已。

身外有身未为奇特,虚空粉碎方露全真。

撒手虚空回归空空,聚者显形空而不空。

神妙莫测内眼开,得见慧光照宇间。

万法归一真不坏,贪恋法身不得真。​”

其弟子问:​“仙界万古长青,我们神仙中人,无疾苦、无饥饿,无需为钱粮、房舍、爱恨、生死、聚散而忧苦。但此间万载衡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选择是否进入其它位面,体验人间疾苦,或是改换门庭,进入其它八大领域修行。可我听闻他们那里也少有谁真的得入秘径。

我辈之人,万载复万载,犹如刑徒,却永不得出。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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