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原来如此
蓬皮亚用自己做饵,美人计加反间计,让虎都将军的连环计最后落空了。情势所迫之下,虎都煽动部下准备造反。为了拓展换取富贵的资本,决定用调虎离山之计,鲸吞下防线中部的兵权与底盘,最后挤压北线,达成天下三分的理想局面。
前线总指挥史的特使被蓬皮亚下药,搞得生不如死,为了活命,四处配合虎都假传圣旨,造谣生事。虎都为了能顺利地展开自己的计划,反而分发粮草给圣女军团,让他们踏实呆着,别给自己的大后方捣乱。
帝国方面接连奇胜,军心振奋,大帝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有效地把国内矛盾嫁祸给了共和国那边,这几万人不给自己捣乱,也不吃自家的粮食,随便折腾去吧,大不了给些虚名假利,印点勋章就能换人卖命。
局 中 局
南线的共和军在秘密地往中线集结,而虎都带着特使,亲自去了中线指挥部,传达高层要求换防的命令,并安排人手在半路截杀中线去总部印证命令的信差。换防的理由是:南部防区内参谋长是奸细,整个布防格局已经泄露,内部人员可信度差。命令中线军团全部换防到南线,并收复南线边境,剿灭圣女军团。换防时间必须在两天内完成,换防过程中只换防两边的中高阶将领,部队、粮草、军械都不动。
要求中线所有中高阶将领都立刻赶回中线指挥所,领取换防的任命书与相关文件,并交出自己部队的指挥印信。
一切进展得比虎都想得还顺利——中线的将军本来就不是共和国培养起来的,是个投降的帝国将领。投降后被安排在中线负责防御,其实也是一个空架子,实权在其参谋长手中,并且时刻受左右两翼大军的辖制。
其存在只是给今后可能想要投降的帝国军官一个良好的例子——共和国接纳并重用归降的将领。所以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对共和国内部的政治运作机制的熟悉程度,这个中线的名誉将军就是个雏,好哄骗得很。
两日后,在中线防务区将军指挥所内,中线的中高阶军官和近卫都已经集结完毕,而虎都也带来了自己亲信中的高中阶军官们,双方顺利交换了关防印信,然后在司令部的大院里集体聚餐,餐后各自奔赴自己的新防区。
虎都在中线与南线的交界处安排了埋伏,他们打扮成圣女军的样子,准备截杀所有中线换防过去的军官。
聚餐中大家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亲如一家,但南境的人心中看着这些待宰的羔羊,心里暗自冷笑又少许惋惜——这些怀揣梦想的军官们今晚就都要命归黄泉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的军官开始不胜酒力头晕乱语。虎都怕谁喝大了说漏了计划,就叫人赶紧把喝大了的军官扶下去。可是没多会儿,南境的军官连同虎都都开始觉得头晕身弱。
此刻中线的军官们集体起身离席,近卫呼啦啦把场地包围了起来。
虎都心想:完了,哪里出了纰漏?自己中计了!可是,可是,可是……昏迷了过去。
谁傻谁不知道
审讯室里,虎都悠悠地醒来,脸上又是一盆凉水,身子受激一抖。
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对面有几个人看着自己:“说吧,虎将军。谋杀参谋长,好色贪杯,贻误战机,里应外合卖国求荣,丢失防线,放走战俘,给敌方输送战略物资,试图颠覆共和国防线,桩桩件件,哪个都是死罪!”
虎都晃了晃自己的大脑袋,甩掉头发上的水,理直气壮地说:“老子敢做就敢认,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是老子不想当个糊涂鬼,到底谁出卖了我?你告诉我!”
“前线总指挥的特使没有及时带你回总部复命,你的防区接连发生重大失责,我们派去指挥部的信差失踪,突然无缘无故地口头命令两个大战区换防,虎都啊虎都,你脑子糊涂,我们可不是傻子!只是不想因此两个大战区自己兄弟相残,所以将计就计把你与你的朋党都请过来喝酒。你打仗或许够猛,但脑子嘛,唉,当个侧翼将军都是给你脸了。”
……
此刻南境将军府里,蓬皮亚正在会见圣女军来的一众姐妹。虎都临走时让这个心腹女人给自己看家,自己接收中线防务,一去一回至少一周,他谁都信不过,只信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整个南境的军权印信,现在都在将军府内,做了全套假的带去了中线换防。
圣女军前天收到了共和国军送来的粮草,让已经断粮的大军有了生机。大家看见共和军的粮车与队伍时都傻了:不是吧,还能这样玩?世界怎么了,谁跟谁是一头的?最后集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大家想明白了:这一定是圣女的法术无边,自从跟随了圣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多么离谱的事都能发生,神就是神!
于是圣女军团派遣出特使团来共和国将军府答谢,也探探口风。因为随粮草到来的还有圣女的亲笔信——那圈圈点点的涂鸦,将领们这才明白,原来圣女一直都藏在敌人的指挥所里。神了,太神了!不,她就是神啊!赶紧取得联系,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与此同时,南境方面并没有人知道虎都计谋败露的消息,“将军赴宴前的部署”还在南境部队照常进行——
宴会的第二天,南境各个部队都来了新的长官,整个中高阶将领全部大换血。而就在这之前几小时,士兵们刚刚得知:中线防区叛变了,他们请南境的军官与将军们去赴宴,结果都惨遭毒手。并且中线叛变的人近日还想吞并南境,拐带南境的共和国军叛变。
士兵们想起虎都将军临行前的特别叮嘱:如果任何人拿着假的官方印信来接管部队,不用请示,就地正法——看来将军深谋远虑,对此行凶险已经早有预见。
大家在国内都是有亲朋父母的,我们要是跟随叛变,定然会连累家人,我们不会跟随那些叛军。同时,虎都将军生前的善举已经感动了帝国来的圣女军团——我们围而不杀、释放囚徒、送给粮仓,这些恩情他们记得。
鉴于两军本就没有相互厮杀和仇恨,而对方本就是这些土地上的农民,特此容许所有农民各自返回自己的土地,从事生产生活。剩余军队改编为国防军,调遣到指挥部所在的省会作为近卫军使用。
南境的士兵本来准备要打一场恶仗,此刻间轻易地干戈化玉帛,不用打仗了,各个都很高兴。毕竟两边的士兵,不是乡亲就是兄弟,都是被强征来的农夫。
一夜间整个南境兵不血刃,尽皆被圣女接收,部队得到了空前的壮大。
对 峙
中部战区用了三天时间,处理好南部叛变的军官们,然后把他们都押解到前线总指挥部,交给上级处理。鉴于南境主要的中高阶军官都尽数涉嫌参与叛变,上级从各地调派了一批中高层干部,拿着缴获来的印信,上任接手防务工作。
一周后,前线总指挥史觉得不对劲了:派下去的人,一个个石牛入海,音讯皆无。随机派出两批特使去查看情况,然后特使也没回来。
他意识到南境出了大变故。随即命令中线集结兵力,一探南境虚实。而此时南境的各个军事单位,分别发现有冒充的军官来诈骗指挥权,按照将军府的命令,都就地正法了。然后发现中线果然在积极调动兵力,准备与南疆开战。中线叛变、杀害虎都将军与一众将领的传言看来就是事实。
大战一触即发,帝国方面终于等到了扭转战局的时机,悄悄地开始往北境与中线边境屯兵。一旦中线与南境开战,就佯攻北境,突破中线,与圣女军团一起打击中线守军,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共和国前线总指挥史亲自来到中线坐镇指挥,北境部队分兵帮助中线在边境防御,而中线集结优势兵力,直压南境的省会,去搞清楚南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境原圣女军团的难民们刚回家,准备开始生活,听说战事又起,共和国军再次打了过来,各个义愤填膺。这次也不再逃难了,因为逃离家乡进入帝国也没有自己生活的空间,于是南境内军民同仇敌忾,异常团结,积极备战。两军在南境处对垒,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中线领队的将军受命在开战前出阵劝降,圣女也渴望用自己的方式化解这场血雨腥风,俩人各自策马从战阵中走出,来到两军中间交谈。
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千军万马间,两名主帅骑在马上,越走越近。风卷动草,呼啦啦地犹如麦浪翻滚着。天很蓝,云很少,雀鸟被满天的杀气吓得不敢靠近。偌大的战场鸦雀无声,不时有人咳嗽一下都显得很突兀,只听见两个主帅的马蹄哒哒,草叶瑟瑟。
俩人攀谈了一会儿,各自回归本队。战士们握紧剑柄,骑士们扣紧马镫,等待战鼓催动,然后生死相搏。
呜——呜——,两边同时响起号角——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依次传令,有序撤退,今天不打了。
军人们愣住了:什么情况?谈妥了?不打了?投降了?妥协了?众人议论纷纷,两军各自回营。
午后到傍晚,军人们各自无聊地打发着时间:有人磨砺武器,有人聊天嬉闹赌博,没人知道明天会不会展开厮杀,而自己是否还能有命再回来睡在这草铺上。
黄昏后,圣女与贴身护卫离开了大营,她要私下里去与对方主帅会面。
下午,工兵在附近搭设了一处临时的大帐,位置是两军间的树林里,一个芦苇荡中的湖心岛上。
圣女登上小岛,小岛上被整理出一片平地,一个大帐篷立在那里。帐篷中一桌两椅,桌上是美酒和水果,地面上铺着羊毛的地毯。
圣女走入帐篷,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品尝着。然后又走出帐篷,眺望远方,聆听远方。没有动静,又走回帐篷。如此躁动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听见有小船划水的声音在靠近,她冲出自己的帐篷,看清小船,快步地跑向岸边,趟入水中,不等小船靠岸,就跳入小船,一把搂住了船上的骑士。
各有苦衷
共和国中线的守将不是别人,正是蓬皮亚朝思暮想的情郎哥哥庇佑斯伯爵!上午两军对垒时,两人相见,蓬皮亚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当时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叛变投敌了?传言难道不虚?这怎么可能啊!前几天自己救出俘虏后,其中没有发现庇佑斯伯爵,让她沮丧了好几天,想他是否已经遇害,或许他官爵显赫被关在别处?天大地大的上哪里去找啊!心里好不煎熬。
今天看他英姿飒爽地成为了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阳光下真的太帅了。少女的心都化成了水,花痴得说不出话来。庇佑斯伯爵没能认出她来,还在马上说着客套话。蓬皮亚赶忙摘下面纱,说道:“哥哥,是我啊!是我!”
庇佑斯吃惊的程度就好像吞了一个整鸡蛋,半天噎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心目中那个柔弱的小修女,那个在池塘里洗澡被看光光的女孩,那个在教堂里说要等自己回来的小痴情妹妹,今天居然成为了撼动世界的圣女!半个月的时间把整个天下搅动得天翻地覆,成为了南境之主。
两人都有一肚子的问题、一肚子的话要说,太多的疑惑与情怀纠缠在一起。于是人约黄昏后,在这片芦苇荡中,避开众多耳目,好好地把事情捋一捋。
小船靠岸,庇佑斯跳下船,把蓬皮亚抱下船放在岸上。俩人拉着手走进帐篷中。刚一进帐篷,蓬皮亚就吻向了庇佑斯——她等待这一刻太久太久了!这一刻,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终于是自己的了,只属于自己。铠甲、裙子、长剑、内衣,散落一地……压力得以抒发,委屈化作热泪,哭着,笑着,爱着,吻着,两个最大敌对军事集团的主帅,在这芦苇荡中展开了肉搏。
一阵酣畅淋漓后,两人气喘吁吁瘫软在羊毛地毯上。国事,家事,天下事,都不是事了,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额头的汗珠、帐篷中弥漫着的爱的味道。好像天地都空了,只有彼此手拉着手。蓬皮亚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那战鼓擂动的心为自己而跳跃。一切在这一刻都是幸福的,十几年的苦都消融了。只要这个男人爱自己,一切都值得了。
“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他们说你妈妈与妻子被绑架了,你追过去就失踪了。后来就说你叛国了,他们占据了你的城堡,还拿走了你所有的东西。”
庇佑斯通过帐篷看着天上的银河星空,慢悠悠地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他一生在追求力量,从个人的蛮力到武艺搏斗的技巧,从小团伙的力量到大军团的综合实力。但当父亲去世、帝国连连惨败,自己才知道科技的力量要远远碾压人数的力量,军团的冲锋抵不过火炮加火枪。帝国的覆灭是迟早的事情,自己的捍卫与忠诚只换来后方官僚的享乐与勾心斗角。自己看透了时局,不想再为帝国卖命,但帝国扣押着各个将领的家眷,大家都没有办法造反,怕连累了一家老小。
天遂人愿,自己的妈妈和妻子突然来前线慰问伤兵,自己就借此机会制造了绑架案。然后自己率队追击,进入了共和军的领地,然后就全家投诚了。
“他们很少见到我这样的高级将领投诚,给了很高的礼遇,然后还加封厚禄。妈妈和妻子被送往首都享福,其实就是幽禁,跟帝国如出一辙。我被放在中线防御,给了一个虚职,上有大统帅,下有参谋总长,左右都有大军环视。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共和国这边的政治气候同样是一团糟。
说真的,我很失望。科技并不是力量,它放大了力量,但带不来力量。科技的力量最终输给了贪婪的人心,而战胜贪婪的只有坚定的信仰。
我听说帝国内出现了神迹——一个小小的修女,居然在短短数月内让帝国差点土崩瓦解。而之后去了南境,没兵、没粮、没科技,居然打开了南线的防线,救出了战俘,太不可思议了!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圣女居然是你!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我太想知道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蓬皮亚把分手后的事情择重点说了一遍,不过色诱虎都的事就糊弄过去了。
然后告诉庇佑斯,其实比信仰更有力量、更强大的,是觉知到内在的真相,并信赖它、与其合作。
“内在的真相,内在的觉知……”庇佑斯反复念叨着,思索着,突然说:
“你知道普鲁沙是谁吗?一只发光的母狮子,我老在梦里看见它。它经常跟我说话,让我去找一个叫阿尼的女孩,那狮子叫我阿尼姆。你说怪不怪?”
蓬皮亚眼睛一亮,急忙说:“我也在昏迷中见过这个狮子!它与我的黑影搏斗,它管我叫阿尼,而让我去找阿尼姆。难道你就是……”
俩人同时分别说出:“阿尼!”“阿尼姆!”
那这发光的狮子、普鲁沙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