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如愿以偿
庇佑斯伯爵在梦的引导下,出于好奇来到城堡外的芦苇荡,正好“巧”遇了洗澡中的蓬皮亚,年轻男女在打闹间摩擦出了爱的火花。蓬皮亚欲拒还迎,庇佑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真实不做作的女孩,那股洒脱、灵动、真诚的感觉,太特别了,这感觉与自己接触过的所有莺莺燕燕都不一样。
两人在大青石畔四目相对、心魂激荡之际,感受到时间好像变得凝滞拉长了,空间内的一切都消失了。蓬皮亚水亮的双眸、微张的朱唇、起伏的胸脯,吐气如兰。
庇佑斯觉得内心中有一股雄性的火焰蒸腾而起,那火焰催动着自己想要把眼前这个女人吞下去,包裹进去,融入自己的体内,交织成一个整体。
她的气息太好闻了:那是少女特有的体香,这味道不是脂粉的花香,也没有名贵香水招牌般的特色;那香味是一种淡淡的乳香,似有还无,太好闻了。他贪婪地闻着,离她越近,那香味越精纯,是从她的发梢、毛孔、口唇中流露出来的味道,他渴望对着她的唇吸吮那味道。
而此时她的心脏就像冲锋的战鼓,固化僵直在原地,两腿间的密处有被涨满的渴望,呼吸变得急促,不由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被那强悍包裹、撕扯、吞噬、侵袭。他呼出的热浪在自己的面前,越靠越近,就好像公牛要冲向斗牛士前的喘息。他的双手那样地有力,抓住了自己的双肩,就好像雄鹰把兔子扯拽上半空。
时间与空间就在这一刻定格——
蓬皮亚莫名地看到了一个广袤的热带雨林,自己与一个男人犹如光体般站在柔软的细沙上,面对着一片海。全身暖融融的,好像在说些什么。然后自己又好像很生气地跑开了,留下那个男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蓬皮亚此生从来没有见过热带的海和沙滩,逻辑上与记忆上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这画面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
就在两人的双唇即将印合的刹那,一个男人粗憨的声音打断了一切的美好,时间瞬间又开始流淌了起来。
“可找到你了,伯爵大人!您的马受惊自己跑了回来,大伙都在担心您。有人说最后看见您是在这里,这不我们就都过来了,您没事吧?”
随着犹如一堆空罐头盒的敲击声,一个铠甲武士笨拙地走了过来。他的脚被淤泥黏住,又艰难地拔起,走得很滑稽。在他背后,还有很多人陆续地走来,把芦苇荡都踩平了一大片。蓬皮亚赶紧羞涩地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衣裙。
庇佑斯缓过神来多用了两秒——他刚才诡异地在脑海里看到了一幅画面:
眼前的少女口角淌血气若游丝地躺在自己的臂窝里,自己一身铠甲,全身是伤,跪在雨地中。少女穿着洁白的婚纱,四周是被摧毁的村庄,残垣断壁,燃烧的木头在雨水中冒着烟。
武士与仆从们纷纷赶到,又都识趣地退出了芦苇荡,恭敬地看着,等候伯爵完成自己的风流。
在这样的氛围下,庇佑斯感到很无奈,只好起身让侍从把自己的马牵过来,然后翻身上马,并伸出手示意蓬皮亚也上来。娇小的女孩侧坐在男人的怀里,依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享受着环抱带来的安全感。众人侧目看着——这是伯爵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如此公然地亲密一个女孩子。
我不同意
蓬皮亚被送回自己的房间,赶紧脱下湿漉漉的裙子,裹上毛毯取暖。
晚餐异常地丰美,甚至还有一小杯红酒,这是她第一次喝这种汁液,真是美味。
入夜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天的复试会如何展开?今天的偶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呼吸都是让自己心动的。感觉自己的面颊很热,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少女的春心在鼓噪着。
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伯爵:他正懊悔自己在关键时刻发呆,没能吻上那柔润的唇。更让他纠结的是自己瞥见的那一幕悲婉的画面——自己从小多次能在恍惚间看见未来的画面,之后都逐一印证了。一直觉得这是一种被祝福了的能力,可此刻却觉得那就是一种萦绕不去的诅咒。
庇佑斯暗下决心:自己要竭尽全力地保护这个姑娘。不知何时昏昏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庇佑斯在床上叫来侍卫,吩咐道:“取消今天安排好的复试。没有理由,我另有安排。”然后穿上便装,走向母亲的房间。
母亲并不在房间内。侍女说老夫人去了侄女的房间。庇佑斯又来到表妹的房间。
母亲与两个表妹都在打扮。妈妈看到儿子进来,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听说你想通了,取消了今天的复试,太好了。我会给那个小修女一枚金币,并派人送她回修道院的。告诉我,你钟意哪个表妹?她们都愿意伴你终生的。”
庇佑斯把母亲拉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然后跟母亲急切而郑重地说:“我心意已决,我要娶索菲亚(Sophia)为妻并守护其一生。”
老夫人眼神中的火苗连同脸上喜庆的表情都瞬间凝固了,然后慢慢地开始扭曲阴沉了下来。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压低了声音说道:“胡闹,你怎么可以娶一个修女为妻?她是誓言嫁给上帝的女人,教廷不会同意的,贵族们也会把这当成笑柄。你让你的表妹们怎么回家见人?你想毁了我们家族的声誉吗?我绝对不会容许这样荒诞的事情在这个家族里发生的!你就死了这心吧!
回到你的房间里再好好想想,今天午饭时你要从你的表妹中挑选出自己的妻子。那个小荡妇,我会在天黑后送她的人或灵魂回到她的神身边!”
说完,气愤地留下庇佑斯,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庇佑斯完全没有想到,自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妈妈会如此严苛地对待此事,一时间没了主意和想法。
与此同时,往日负责给蓬皮亚送餐的侍女正在殷勤地帮着她收拾房间。今天的早餐居然还有价值不菲的异域新鲜水果和山羊奶酪,并且称呼从姐妹(对修女的统称)改为了索菲亚小姐。这样的巨大转变让蓬皮亚感到很不适应,心里以为这是伯爵对自己的特意照顾,心里甜滋滋地窃喜着。那欢喜有时压制不住,会显现成甜甜的幸福的微笑。
用过早餐,侍女把餐盘餐具端走,留下蓬皮亚独自对着窗外发呆。她的指尖玩弄着裙子上的吊带——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他把衣服抛过来的时候,那动作真帅气,霸气得好像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
庇佑斯站在走廊里,脑海里回味着妈妈刚才的训斥,突然后背发凉,犹豫了一下,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进屋前,他吩咐手下:“准备两匹快马,把小姐们出游的马车准备好。”
侍从问:“要去哪里?是否携带午餐?要多少护卫随行?”
庇佑斯一怔,停下脚步,想了一下说:“带上午餐和晚餐,只要我的两名亲卫随行,别人不用惊动。”
最后特意吩咐,不要告诉老夫人自己出门了。说完就急匆匆地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跟哥走
蓬皮亚的房门被莽撞地推开,庇佑斯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拉起蓬皮亚就往外走,边走边说:“索菲亚小姐,请跟我走!你现在有危险,我会庇佑你的。现在什么都别问。你还有其它的行李吗?快拿上,我们现在就要出发!”
索菲亚跑回床头,在枕头下好像翻找东西,趁机让小老鼠躲入自己的衣裙之内。再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自己留恋的,就快步跑向站在门口的伯爵。
俩人快步来到庭院里,蓬皮亚上了马车,庇佑斯翻身上马,两个亲卫侍从跟随,牵着一匹备用的好马,一行人驶向城堡门口。
出城的吊桥上,老夫人站在桥头正中,气场威仪,看着疾驰而来的儿子和马车。
庇佑斯这时也看到了桥头的妈妈,心里暗骂:手下没一个可信的。只好在桥头勒住了缰绳。
“伯爵大人这是匆忙要去哪里啊?你忘记了中午要和表妹们定亲吗?”老夫人问道。
庇佑斯没有下马,强装镇定地说:“我想亲自送修女回修道院。晚饭时再回来商量亲事可好?”
“是这样啊!可巧了,我也有日子没有去教堂捐善款了,正好同去,顺便也跟主教商量一下大婚的日子安排。”
说话间就走到马车跟前,上了车,坐在蓬皮亚的对面。然后拿出一枚金币,递过去,说道:“这些日子也难为你陪着我这个儿子胡闹。这是我的善意,你就收下吧。以后为我和我儿多在上帝面前祈福。”
蓬皮亚这时都蒙了:“怎么?难道这是要把我押送回修道院吗?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这样回去,肯定要被打死的啊!那个小修女也会暴露的。这可怎么办啊!”焦急之下,不免花容失色。
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小修女想勾引我儿子?你还嫩呢!哼!”
转头高声和庇佑斯说:“天色不早了,赶紧走吧!磨蹭着回来太晚就不好了。”
庇佑斯只好硬着头皮催动坐骑,往修道院方向走去,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各种带着姑娘巧妙脱身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整队二十四骑骑兵,从城堡中跟了出来,左右前后形成卫队。
老夫人教训着庇佑斯说:“你现在是家里的独苗,一家人唯一的指望,别再小孩子般地胡闹了。出门要有伯爵的场面,也要为自身的安全考虑周全。毕竟前边还在打仗呢,出门还是要小心些的。”
期 望
午饭后,伯爵的队伍进入了修道院,大主教出来亲迎。当他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蓬皮亚时,不由得腿都软了。
两周前,院里的小修女报告:自己的身份卡与衣服被偷了,仆役蓬皮亚一早失踪了。神父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可惜自己少了一个可被调教的玩物。可是现在她居然和老夫人同乘一车回来了!自己过往各种欺上瞒下的行径是不是已经败露?自己要如何应对?会遭到怎样的报应呢?
为了一探虚实,他快步走到马车前,去扶助老夫人下车,观察她的态度。
结果老夫人不但没有斥责的意思,还小声跟自己说:“管好这些小妮子,让属于上帝的尽快见到上帝。”
神父偷偷看向蓬皮亚,心想:“这两周她是闯了什么杀身之祸了啊?留着她也是对自己的危险,不如顺了老夫人的意。”
一行人进行了礼拜,留下一些捐助,就呼啦啦地走了。
只是临走时,伯爵附在主教大人的耳边说道:“这个女孩已经有了我的种,一个月后来接她走,今后注定是伯爵夫人。在此期间,她若少了一根头发,就让你用一条胳膊来还。”
主教大人连连称是,心里五味杂陈:这可如何是好!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两周后,教堂修女寝室因为蜡烛失火,烧死了一个修女。为此,教堂还举行了送别安魂仪式。那个报丢失道袍与身份的小修女和蓬皮亚也同时神秘失踪了。教堂里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此事的细节。
失火的事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给教堂捐助了一大笔善款,用来修缮失火的修女寝室。
在小镇郊外,隶属于教会的一处农场里,住进来一位神秘的姑娘:她从来不下楼,但照顾她的人可不少。
秋去春来,夏虫鸣叫,贵人的肚子没见大,说好的迎娶也没有发生。大主教感到很困惑,又不敢去找伯爵对质或老夫人询问,只是慢慢地,殷勤与待遇在递减:农场里只留下一个老妇照料其起居,饭菜也渐渐地与一般农妇无异,甚至要亲自洗衣做饭、打扫庭院。
这一年里,在似水流年往复一般封闭的小镇之外,世界上发生了很多大事。帝国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第八个年头,战事耗尽了国力,适龄的男人大量阵亡,战线在一次次的退守中已经退无可退。
失 约
就在送蓬皮亚回修道院后两周,庇佑斯伯爵就被大帝征招,带上领地内的所有战士与骑士紧急赶赴前线作战,而且是即刻启程。
血气方刚的庇佑斯觉得这是男儿驰骋的机会,但三个月后他因为冒进受了重伤。为了把他救回后方,带去的家臣尽皆殒命。
庇佑斯这才知道,在大国的角力间,个人英雄主义与小群体的勇气其实根本无法扭转乾坤。整条战线各个领主间相互扯皮,各自保存实力;后方供应的战略物资被大量贪墨;前方战士忍饥受冻,士气低迷。庇佑斯的一腔豪迈热血被纷杂诡异的政治消磨。
更关键的是武器上的差异:对方有火枪和大炮,自己人只有弓箭和强弩——宗教的强势干政让科技一直在本帝国内处于低迷的状态。
通过短短几个月庇佑斯领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维京海盗般个人肉身之蛮力在与自身信念的力量相比时是匮乏韧性的;而群体的力量可以轻易地扭曲和压制个人的力量。政客与权臣语言的力量却可以左右百万大军的生死。在科技等阶的压制下,勇气随着身躯化为炮灰,任何计谋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都像是儿戏。
庇佑斯败了,被挫败的不止是自己一时的自负,还有对未来的信念。他没有勇气从病榻上爬起来,也没有底气站起来——领地内的所有战士与骑士都因为自己的鲁莽而阵亡,他没脸回去面对那些寡妇们。
老夫人来看望过他两次,在第二次来探望时还带来了一个表妹——她不嫌弃自己当下的落魄状态,并且她背后的家族势力承诺:若双方联姻,就会借兵给庇佑斯,让他东山再起保家卫国。
大帝的意思很明确:没有军事实力的伯爵、没有子嗣的伯爵都没有权力继续其家族的地位。
随着战事的吃紧,大后方的利益版图与政治角力进入赤裸裸的阶段。
庇佑斯没得选。
婚礼很隆重,婚后一周他就带着援军返回了前线。他没有去看望索菲亚小姐,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解说自己的背叛。他记得那一月之约,但是现在他只希望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蓬皮亚也听说了,甚至观摩了他的婚礼。仪仗队敲着鼓从小镇经过,礼花弹在半夜的星空爆裂开,炫耀着璀璨的幸福。
男人,男人,那一脸真诚的承诺,那别离时的无奈……蓬皮亚无法去恨他,他和自己一样被命运戏弄,可是她恨他的妈妈和抢走自己男人的那个女人——是她俩剥夺了自己的幸福。
那一夜她哭得很伤心,觉得生命都没有继续存续的意义。她又一次记忆起小时候的巫毒娃娃,这次她做了两个,把愤恨发泄给这娃娃。
小老鼠不忍看着她如此难受,于是说:“命运待你太不公平,而你的生命这样下去会时日无多。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除掉这两个抢走你幸福的女人,让你得偿所愿,拿回属于你的爱情与男人。但为了公平,你也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蓬皮亚哭肿了眼睛,恨恨地说:“我只想爱与被爱,难道就这样难吗?我愿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感受被珍惜与被爱的感觉!让那些依仗权势、地位抢走我幸福的人都下地狱去吧!是的,是的,这就是我的心愿!”
小老鼠说:“好吧,为了公平,你在象征着她俩的布偶上各滴入三滴血,然后把这俩布偶埋入墓地。之后,你去到小镇里,和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们说:为了领主一家的利益,我们的男人都死在了远方,魂魄迷失在战场上不得安息,要求领主举行大的弥撒,超度勇士的亡灵。然后,你再去找不同的神父做几次忏悔,说自己做梦看见伤兵得不到安慰,在诅咒领主与他的家人。最后,你在墓地里偷些散落的骨头,放在忏悔室里。做完这些,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蓬皮亚将信将疑。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都是捎带手的事,而且也不算造谣,都是事实,便如此这般地依照而行。
只是奇怪的是,在这期间,自己仿佛总是感到有另一个自己或另一部分自己在犹豫,在叹息,似有还无。不过也没有过多注意。
慰 藉
神鬼八卦在市井中总是最受欢迎的,尤其当矛头还指向那些贵族时。连年的战火让生活艰辛,寡妇们的日子更难过。成年男人的数量锐减,让寡妇们连再婚的可能都没有,一肚子的委屈正没地方发泄,结果捕风捉影的事被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具体详细:寡妇们梦到丈夫、“看”到丈夫的接连不断。一时间领地内民心动荡,民愤甚至凝聚成报复的小行动。
庇佑斯在前方打仗,对此一无所知。老夫人和新伯爵夫人承受着这些压力,无计可施下,决定举行隆重的超度弥撒,仪式化地接引亡灵归乡安葬。
可神父说:接引亡灵的工作要从前线的战地医院与临时乱葬岗子开始。于是牧师们负责去乱葬岗接引亡灵返乡,而老夫人与小夫人去野战医院慰问伤兵,顺便仪式性地接引亡灵归乡。
这善举安抚了民意,小夫人也想借机去看看自己的丈夫。经过一周的筹备,一次盛大的亡灵接引仪式作秀般地展开了。
半个月后,蓬皮亚在小镇上听闻,好像接引亡灵的队伍出了事。但传得五花八门,不知真假。
又过了半个月,亡灵接引的队伍终于带着百十口简易棺材回来了。可是老夫人和小夫人没在队伍里。大家议论纷纷,揣测四起。
具体那天发生了什么情况,牧师们并不知道。因为当时队伍到了前线就分成了两股:一队去了墓地,收拢这些年来埋在那里的骸骨;一队去了野战医院,去慰问伤兵。说好了晚上在战地指挥部所在的小镇汇合。
当牧师们忙活了一天,在后半夜来到小镇上时,却发现小镇里空空荡荡的,不见驻军与夫人们的队伍。
当地的居民说:下午时分,镇子里的队伍紧急集合,好像是野战医院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庇佑斯伯爵带着所有人都去了那个方向。
牧师们等到天亮,也不见有人回来,便派人去野战医院查看情况,而牧师们继续回墓地,按照计划寻找收拢花名册上登记的遗体。
午后,去野战医院查询情况的人跑了回来,说昨天当两位夫人慰问伤员的时候,一个军官带人突然闯入了医院,绑架了两位夫人,然后带队叛逃去了敌营方向。
医院没有战斗力阻拦他们,只好回镇子里报告。于是庇佑斯带着所有有生力量去追击叛徒与两位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牧师们在小镇忙活了一周,等待了一周。两位夫人与庇佑斯都没有回来,只有零星的战马自己跑了回来,战马上都是已经干涸了的血渍。
接管防区的人过来说:“庇佑斯与家人是合谋叛变投敌,把我们赶出了小镇。”后来也没有再派人去寻找伯爵一家人。
蓬皮亚听闻这些,觉得五雷轰顶般地天旋地转,自己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她抓出小老鼠,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十指紧扣,捏得小老鼠吱吱直叫,然后自己就昏迷了过去。
在昏迷的过程中,蓬皮亚从自己的身体里爬了起来,然后漂浮在地面上,看着地上自己的身体就那样瘫软在那里。这时,自己面前走来一个发光的母狮子,但那母狮子却好像是人的形态。
蓬皮亚很好奇,但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亲近。那狮子好像在说什么,嘴在动,但听不见声音,很努力很努力也听不到。
突然,那狮子窜起扑向了自己,蓬皮亚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急闪。说也奇怪,居然在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黑蒙蒙的自己的虚影。母狮和那个虚影缠斗了起来。
蓬皮亚越发困惑了:地上躺着一个自己,这里飘着一个自己,前边跟狮子打架的又是一个自己!
就在母狮子和自己的虚影缠斗的时候,她终于在脑海中听见了狮子说的话:“阿尼,阿尼,醒醒啊!我是普鲁沙,努力想起我!我是你,你是我。阿尼姆现在很危险,去救他!去救他!”
蓬皮亚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醒醒,醒醒……她尝试着动手指,感觉自己的身体,运动自己的身体。突然间,一切幻像都消失了,蓬皮亚回到了地上的躯体里,可就是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无法操控这载具动起来。
全身都不听使唤,身体好沉啊!连呼吸都那么费力。眼睛能看四周,但头动不了。
我怎么了?我死了吗?我怎么能让自己动起来啊!刚才是梦?是幻觉?还是什么?阿尼?阿尼是谁?阿尼姆有危险,谁又是阿尼姆?什么危险?
普鲁沙,好熟悉的名字……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没有谁叫这个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