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影评:《少年Pi的奇幻漂流》
上篇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英语:Life of Pi;简称《少年派》)是一部李安执导的美国3D电影,于2012年11月21日上映,编剧大卫·马吉根据加拿大作家扬·马特尔于2001年发表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
皮辛·莫利托·帕特尔(Piscine Molitor Patel),因为名字Piscine的发音听起来像Pissing(小便),让他在学校饱受霸凌,因此他自称“Pi”。Pi在印度教家庭中成长,在12岁时接触基督教,之后是伊斯兰教,他同时信奉这三种宗教,因为他只想爱上帝。
Pi的母亲支持他的想法,但他那理性主义者的父亲劝他学习科学。Pi的家庭经营动物园,Pi对动物园里一只名为理查·帕克(Richard Parker)的孟加拉虎特别感兴趣,某次Pi试图接近理查·帕克,但Pi的父亲阻止他并强迫他观看老虎杀死山羊的画面,以此作为警告。
这是一部如梦一般的电影,画面的色彩构图、光影的运用、叙事的风格、场景的切换,都如幻似梦,充满既合理又匪夷所思的意境美。而整部电影中每一个细节其实都蕴含着大量的隐喻,看这部电影理解其所表达的内容,就像是在剥丝抽茧,慢慢地从各种我们可以直观所见的表象上还原出一个隐藏在故事里的心灵教程。
电影开篇:
主角的父亲在清澈的泳池里游泳,暗喻了他父亲对他母亲的感觉与欣赏,投身在池水里用健硕的体魄赢得了新生的命名。
主角的名字Piscine Molitor来自巴黎的一座游泳池——
莫利托美憬阁(法语:Piscine Molitor)是一座位于法国法兰西岛大区巴黎十六区的一座游泳池和酒店建筑。莫利托美憬阁建筑群修建于1929年,游泳池以其装饰风艺术的设计,以及路易斯·雷德于1946年7月5日在此公开比基尼泳衣而著称。
1989年,莫利托美憬阁的游泳池停业并关闭。1990年3月27日,游泳池被列入法国历史遗迹。此后游泳池按其之前的历史设计重建。新建筑群包括两个游泳池和一家四星级酒店,在2014年5月开业。
Piscine Molitor在西方文化里是一个标志性地点。女性的自我解放随着比基尼在此地的首次公布,发生了质变。女性不再是男人的私有化家畜,而更多地拥有了对自己人格、身体、自我意识的表达权,更好更有自信地彰显自己的性特征,而不再被宗教的、世俗人文的男权压制。
Piscine这个词是游泳池,这里暗喻了一个看似可以自由活动、但其实封闭局限的隔绝空间。
主角Piscine在童年因为名字被排挤嘲笑,隐喻了人们的无知与阶级性欺压,展现了世俗中对“异类”的心理霸凌。男主在这种压力下成长,内心渴望获得更多的内在支撑,于是他开始寻求宗教的心灵慰藉。通过对比与了解不同宗教的异同后,他发现宗教里可以给予他的心灵抚慰和支撑并不足以让自己坦然面对世界里的种种问题。
而他的父亲就像绝大多数父母一样,只能理解物相的表面,幼稚地认为学好数理化、拿到好成绩,人生精彩的坦途就会对孩子敞开大门。他们并不能理解孩子内心中真正在需要什么、寻求什么、渴望什么。好在主角家人还算开放,容许他自己去探索各种不同的答案,寻找内在自我成长的方向。
我们的小男主用自己的智慧改变自己的处境——用圆周率的 π,来取代父亲给他的名字。这里隐喻了自我成长的第一步——摆脱父权与自我定义。
我们都知道 π 是不重复的无尽数列无理数,它是理解与运用规则之力的道理显现。这里隐喻了无限可能在规则之力下被展开。在更换自己名字后,我们的小男主的人生也就开启了真正自我成长的历经。
获得他人的尊重,不能靠拳头或告状,转学亦或休学也都不能解决自身本有的问题。校园小社会、公司大社会里的霸凌,在任何国家地区文化中都存在,表现形式大同小异。一个人要想赢得尊重、改变自己糟糕的现状,逃避、互殴、对骂都无济于事。最简单也最根本解决这一困境的方式是让自己的与众不同当真“与众不同”。
让自己的无力感转变为一种特有的力量,当然这不是撸铁搞来的腱子肉,而是心智与心灵上的力量,这力量源自在知识上的绝对碾压,在心性脾气把控程度上的绝对碾压。
在童年与青年期,甚至到了成年,我们都生活在群体社会中。作为群体动物,不管群体的大小,都存在阶级与头领,拉帮结派、打压异己成为群体里最常见普遍的游戏规则。在这样的环境里,少数派如果没有足够的自我实力,就会沦为夹缝中挣扎、被无形圈子挤压排斥的牺牲品,成为他人彰显自我力量的踏脚石。忍和逃是化解不了这一成长功课的,要不同流合污,要不居高临下,别无他法。
跳脱出故有格局
Pi从小生长在一个多文化交融的地区、地区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父亲之前做旅馆的生意,之后办动物园,一年后大他两岁的哥哥Ravi出生。
投生在印度家庭中的Pi,从家族业力中直接继承了阶级种姓的观念,一出生就在三十三万种不同的神面前成为了一个卑微的“罪人”!
男主的姓氏是Patel。这个印度姓氏,主要出现在古吉拉特邦,代表拥有土地的农民社区,后来是(与英国东印度公司合作)商人、农业家。传统上,这个姓氏是中世纪时期村庄酋长的地位名称,后来随着世代相传的土地所有者社区(包括帕蒂达人、科利斯人、一些帕西人和穆斯林)而保留下来。 在印度以外大约有 500,000 人姓氏是 Patel,其中英国约 150,000 名,美国约 150,000 名。在美国,近十分之一的印度裔人是帕特尔人。
另一部大家都熟悉的好莱坞获奖影片《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男主角就叫 Dev Patel,他的姓氏就是Patel(帕特尔)。
每个人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都会遭遇三次认知的蜕变——
第一次是认知到“理”。在学校中,我们学物理、化学、生物、历史,了解这个世界表面上的样子,了解掌权者想要大众认识的世界与那些被一次次改写过的历史,然后觉得自己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第二次是认知到心灵。在内心觉醒感到空虚、质疑科学时,宗教作为最贴近我们生活的现成体系展现出来。依据你的出身和社区文化,你首先会受到父母故有认知的影响,而父母心智成熟的程度决定了孩子起步时的地基高低。
第三次是认知到自我意识复合体的存在。当心灵意识的聚焦从这个所谓的我身上解构出来后,自我意识有了返观内照的可能,并由此突破自我认知的局限,逐步展开对多重自我、自我群体、更宏大多元一体性群体合一意识的感受。
最终透过这一认知的提升,个体的短暂与渺小和宏意识的伟大与全然相互间得到统合与平衡。进而存在的价值与意义被彰显了出来,并获得明确的生命航标。
Krishna 克里希纳
克里希纳是印度教的主要神。他被崇拜为毗湿奴的第八个化身,同时也是他自己的至高神。他是保护、慈悲、温柔和爱的神;是梵天梵歌和博伽梵歌的中心人物,在许多印度教哲学、神学和神话文本中都有提及。
“Krishna”这个名字来源于梵语Kṛṣṇa ,它主要是一个形容词,意思是“深蓝色”。
Krishna妈妈的兄弟是一个暴君。他在参加妹妹婚礼时,他的国师告诉他说,妹妹日后的孩子会杀了他并继承王位。于是他决定杀死所有妹妹的孩子。当克里希纳出生时,被偷偷带离着穿过亚穆纳河,做了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俄狄浦斯王》故事中杀父娶母、屠弟杀子的故事。展现了人与命运之间的抗争。故事出版在公元前427年。而克里希纳的传说故事是公元前八世纪的某个时候创作的。公元前四世纪末,希腊民族志学家和塞琉古一世的大使梅加斯特尼在其著名的《籼稻》中提到了克里希纳。不难看出,文明间传说故事存在着相互的影响。
不同的是,根据史诗《摩诃婆罗多》记载,当克里希纳到达战场后,看到自己的敌人是家人、祖父与表亲,很感慨地说:他的心不允许他打架和杀人。他宁愿放弃王国,放下武器。
表达在面临所谓的善恶之战、王位物质争夺时,灵魂的善是永恒的、真正和平的本质,源自无争解脱的状态。谅解消弭了恶战,就这样把悲剧之王的题材让给了希腊作家。这也体现出两种不同文明在核心底蕴上的不同。
Bhakti 音译为巴克蒂、巴克提、薄帝、薄克帝;意为奉爱;又译为信爱、奉献、虔信、信、虔敬、忠诚。Bhakti在印度教中指对最高神祇三相神的虔诚信仰、尊敬供养的传统;印度文化圈内的伊斯兰教、基督教、上座部佛教、耆那教、锡克教也吸收了这个词语,如东南亚上座部佛教将佛弟子对佛陀、阿罗汉圣者的虔信称为“薄帝”。
奉献,并不局限于任何一位神。然而,克里希纳是印度教中虔诚主义传统的一个重要且受欢迎的焦点。克里希纳的奉献者赞同“神圣的游戏”,认为宇宙的核心原则是奉献与爱、不争并施予。各方平衡的展现与多方面的同时发展,这体现在其信仰凝聚出的曼陀罗图腾纹案上。
他的意识化生了他的世界,他的爱灌注在所有他的造物里,他是最高的灵体之一。他的思想构成了宇宙万物之源,他长眠漂浮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中,梦着万物的生灭演变。
妈妈告诉了Pi一个看似是神话的启迪,但爸爸却说:“不要让故事和美丽的谎言欺骗了你,我的孩子,宗教中满是谎言的黑暗。”
父亲是理性的、逻辑的、唯物的,他更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可以改变自己与家人的命运,而非那些庙宇里的木石雕塑、燃香祷告。幸福的生活是不能靠礼拜与许愿就平白获得的。无知是可怕的,那些服务在庙宇里的神灵中介会毫不犹豫地拿走你身上的最后一枚铜板,让他们自己变得更富有、更有权力。
人们因大修行者的法布施而更接近领悟大道的机缘,也因为那些借由宗教巧取发财、服务于权力甚至贪恋于权力的出家人,而远离了其本意。宗教团体内部的各种利益纷争和权力游戏,让原教旨丧失,搞出五花八门的各种名堂,化简为繁,各执一词,相互抨击。
当知大道本性纯然,大道本就一体,法门万千,巅顶一处,面向各异,本质趋同。人们因宗教得窥大道,又因宗教背离大道。这就是万千年来迷失的本性的原因了。
Pi的父母给他展现出了两种看似相反的人生教导,但其实并不冲突。当知那看似荒谬的神话里有着我们物质文明无法理解的真理,而宗教里却有其真谛——只是并不在那些被人为商业化了的仪轨和讲究中。
当一个孩子独自躺在床上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与内心里的折磨时,他渴望被聆听并得到呵护与救助。兄弟、父母、老师此刻好像都显得那么的无力,而神的冷漠与无为让祈求者质疑自己的祈祷与无上至高存在的真实性。好在世上有许多不同的信仰体系,这个骗人,或许另一个是真实的;这个方法不灵验,或许下个方法能灵验。
其实多数人把宗教当成了心理医生——诉说、求助、释放压力、寄予希望,让难熬的时间在希望中度过总比在绝望中前行要好过许多。结果贩卖希望成为了一个大买卖,并且不断树立偶尔的典型,来鼓励人们保持外求外祈、花钱办事的习性。
十二岁时,Pi第一次接触了一种不基于种姓和轮回理论的宗教,第一次听闻用无辜的牺牲来成就他人的宗教说法。那是一种怎样的爱啊?这激荡了他内心中被呵护被重视的内在渴望:啊,我终于找到了一个会在乎我的神!
可是如果神已经无所不能、全知全觉、全然是爱,那为什么要安排我们在这里受苦、相互屠戮、彼此欺诈、遭受病痛、无助地死亡呢?它既然如此的智慧,又为何放任我们遭受这一切呢?
如果你通读《圣经》会发现一个任性的、情绪化的、自私的民族主义情怀、甚至有些反社会人格的神;而他唯一的儿子被出卖和钉死,只不过是早在其出生前就安排好的戏剧桥段。就好像话剧演员毫不畏死地面对舞台上的枪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所表演出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没有真正的死亡会降临。所谓的牺牲不过是网红带货、降价让利般的噱头。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有时也被称为社会性病态,是一种精神障碍。患者一贯无视是非对错,忽视他人的权利和感受。 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倾向于激怒、操纵他人,对人非常苛刻或冷酷无情。 他们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或懊悔。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往往会触犯法律,成为罪犯。
不管谁、用怎样的借口,屠戮了一个国家中所有头胎生的孩子,为了让自己的信徒获利而不择手段地屠城,满城男女老少鸡犬不留,这样只为了给自己立威就无差别屠杀的人或神,确实很让人困惑。
Pi渴望认识一个更有人情味的神、一个更亲民的神、一个没有种族观念的神。
在一个开放多元的信息社会中,我们可以比百年前更清晰快速地了解到不同信仰中的核心意境与其自身局限性。我们会发现不同的宗教从某一个侧面部分地说出了一点点真理,同时也在不同的方面给予了我们一些心灵的慰藉。
东方宗教对心灵本质的探索明显更深入,但其传承过程中被掺入了过多的故事。万物有灵的认知与观点,让渴望确定性答案的我们很多时候觉得无所适从;
而一神论的西方宗教,确实对等地解决了众神纷争的体制化僵局,把臃肿的办公室政治体系简化成一站式全能,立等可取。但它的弊端也非常地明显,那就是爱与罪罚、天堂地狱、恶魔天使等一系列简单粗暴的二元论,在智者眼里甚至在孩子心里都显得太过粗糙,理论体系单薄,框架逻辑还不如一个网络神剧来得合理。
中东的宗教,其严谨性、生活性明显要好上很多。不过其地域文化形成的教条与历史遗留下的仪轨体系,除了表达出宗教符号性的特征外,委实没有启迪心灵的作用。虽然有效地纪律和稳定了社会架构,但对开启个人智慧上增益不多。
我们把不同领域的信息、相互对立的宗教,看做是一个个独立的格子,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同时摆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杯盘,虽然盛的东西看似不同,但都具有同样的初衷目的,那就是:滋养心灵,启迪灵智,引导自我去探知本性本心,去爱,少些计较,多些奉献。
科学和宗教看似相互对立,唯物论和唯心论彼此排斥。
当科学说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粒子构成的,而一切粒子的本质都是能量的光旋时,科学碰触到了自己的天花板:是什么让这些光旋如此排列的?而这些光旋又是怎么具有意识的?
而唯心论宗教的天花板则是:意识的能量化是怎么完成的?至高意识是由什么承载着的?为什么心电、脑电是以波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比起盲目地别无选择地接受某一种论点与认知体系,广泛地探索品味各种已知与未知的知识是应当被鼓励的。在这一点上Pi的父母做得相当好:妈妈的心、父亲的头脑,父母对孩子既包容又开放的教育与管束方式,鼓励孩子以自我独立的心灵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理,把人生的主导权交给孩子,而把自己的建议与理解同时告知孩子。
每一种信念体系,并非是排排的独立的别墅。在多元多维的套叠中,一切都是相互缠杂、相互套嵌着的。就好像空中的各种电磁信号,你很难说这一个空间专属于哪一种电磁波段的信号,没有一种电磁信号可以同时全然地呈现出所有领域上的全然信息。
就好像儒家、道家、释迦、印度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天主教、犹太教、萨满教、拜火教、德鲁伊教等等,都从不同领域面向中说出了一小部分真实,但又各自具有自身的局限性。当你到达道的高度后,回头再看一条条四面八方的盘山路时,你会发现各自有其妙处,又各自有其扭曲。
名叫 Richard Parker (理查·帕克)的孟加拉虎,给小Pi上了第一节人生课——关于对绝对力量的尊重和对自我能力清晰定位的必要性。
Richard Parker 这个名字和这个故事的主线题材源自一本叫做《食人与普通法:维多利亚时代的游艇悲剧》的第六页 ,出版时间是1984年,作者是布赖恩.辛普森。
而《少年Pi》 的作者“扬·马特尔”在2001年出版了《少年Pi的奇幻漂流》,因此获得2002年的布克奖。其中的故事主线、人物名称、有着大量的雷同之处。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大多数猛兽来说,它们有着本能的对“恐惧”的感受力——当自己的目标因恐惧散发出大量的肾上腺素时,这些激素的气息会告诉猛兽,这是我的食物。而如果对面的什么生物散发出来的气场平和甚至带有煞气时,猛兽会很小心,甚至自己走掉,毕竟没有必要去冒险展开没有好处的争斗。动物在交配期,雄性富有攻击性,而雌性在守护小崽时有很强的攻击性,其次就是领地意识与狩猎时。
动物在吃饱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而人在吃饱后就什么事都来了。当然我们将心比心地也如此去理解动物。
上了对自然需要敬畏的一课后,童年的感性骤然在年轻的Pi心中熄灭了。他变得更加理性,被规矩了起来,接受学校里的制式教育,慢慢地被培养成一个充满逻辑和时代人文特色的“人”。
这样的人与人生是刻板单调乏味的,就好像流水线上出产的工艺品,个体差异性的美被制式化后黯然无光。直到小小少年第一次感受到源自异性的美好与对那美丽的渴望。
Gisauthon的意思是视野的焦点。舞蹈是最原始的一种自我情绪表达,同时也是最原始的心神合一祈祷意识。在忘情的舞蹈与旋转中,舞者逐渐进入无思有觉的心流状态,感受自身与周边的能量流动,在忘我的恍惚间聆听与感受心灵沟通、自然间空灵的呢喃。
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次爱,恐怕就是初恋了。那是最纯粹的喜欢、最懵懂的渴望、最当真的誓言,也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如果。
初恋的美好在于双方都是那么地真,而其苦涩源自彼此还都太过青涩——在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的年岁里,那么用力地去爱一个自己的稚嫩憧憬。因为没有算计而纯粹,也因为没有计算而日后生出了太多的变数。那么努力地爱着,又那么无力地面对这个世界和彼此的任性。就好像溪水中彼此缠绕的两片落叶,当从小溪进入湍流的河道后,彼此失散在茫茫人海。
细雨 2022.8.8
下篇
当我们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圈,步入更多元的世界时,文化、信仰、理念、行为模式的认知冲突就会被激发展现出来。此刻要如何面对他人与自我的坚持,在不同认知理念的碰撞中寻求平衡,就成为了人生的第一课。
要知道当我们离开呵护自己的家园后,社会是不会那样按照你的骄纵与认知来运作的,这时你是否能快速地适应并对自己做出必要与适当的调整呢?
没有哪一种道理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不同的域面、界面、层面、地区中都有其内在的准则和道理。你可以不认可那些道理,甚至认为那毫无道理,就犹如人家也不认同你的信念、觉得那毫无道理一样。这就是真正的平等。
没有谁有义务或责任让你过得开心。当遇到自我与大环境、小氛围的冲突时,想要通过一己之力快速地扭曲与改变他人与环境氛围是不明智的。在如环的运动中,故有的中心未必始终是重心所在,学会顺应和及时地做出必要的改变,才是真正的中道。
在狭小的空间内,进入凶险未知的领域,面对众多不确定性,心性难免会比平时更敏感焦躁。此时这种内在的不安会默默地转变成一种压力,而且这压力会慢慢地累积。在这情况下会表现出内心最脆弱的一面,而为了遮蔽这种无力感,外在则会表现出更强烈的攻击性,这就是外强中干的状态。
这种过激的情绪与行为上的躁动,对自己对他人都会带来心理或行为上的伤害,甚至诱发更糟糕的连锁反应,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对立情绪中。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理解自己内心的躁动,同时也理解他人同样处于压力下,理解他人的挑衅行为和过激言辞,同时观见自身的不安与攻击性的表达。
在巨大变革来临之际,整个世界都陷入动荡之中,危机四伏地剧烈摇摆起来。变革的力量犹如苏醒的火山,推动着表象激荡;各种能量冲击着看似坚固的脆弱,教诲着我们什么叫做无常与敬畏。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人先知先觉地风暴中舞蹈,直面风暴,成为那孤勇者;但更多人则躲藏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不知不觉地随着旧时代一起葬身深渊,连怎么死的都浑然不知。此刻有人在抢救自己的财富,有人还在酣睡,有人在奋力自救或救助他人。
在新旧时代交替的风暴中,个人的、群体的那些看似长远的规划与计较,犹如痴人梦语,渺小到不能再渺小,无力到不能再无力。在惊天巨变中我们习以为常的所有秩序与价值感都不值一提,所有可贵的、在意的、图谋的都不过云烟,没来得及人间清醒就都已经埋没进了过往的喧嚣,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作为那极少数醒觉过来的人,Pi拼尽全力地渴望去拯救自己的家人至爱,但一切来得太快,大潮之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拼尽全力也已于事无补。活下来的人与众生在怒涛中竭力自救,混乱中任何一件事情都能成为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更何况从天而降的斑马。
在突变发生后,自我内心中幼年里被父亲埋下的恐惧,成为了少年首先要直面的问题——
就好像我们每个人初次步入社会时那样,心理上坚信着被校园里教导出来的是非、黑白、善恶,却不知一切都是多元中性的,并驱利而动。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上的互惠,挡人财路者死。是魔是佛从不基于你的得失,而是对方感受到的得失。
此刻理性与感性神人交锋,致命的危险与活下去的机遇只在方寸之间。如果你无力降服心魔化生的恐惧,情绪崩溃了,或狂妄不自量力地冲上去挑战强权,结果都是粉身碎骨,在绝对的力量下沦为血肉。
初出茅庐的新人,懂得隐忍退让、等待时机、积蓄力量、不展开无谓的直接冲突是人生的第二课——在很局限的范围内,直面硬扛绝对的强权是不明智的。
很多人不断地询问: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
对于自我来说,这无疑是活下来,只有活人才能有可能与有资格成为主角,获得展现后续剧情的可能性。所以在生死关头努力活下去成为自我存在的第一要务。
随着剧情的展开,斑马、豺狼、狒狒、老虎和Pi,都被困在一条船上,各自维持着短暂微妙的平衡,各自展现出不同的本性。当走狗把老实人都收拾了,那兔死狗烹的戏码也就是时候上演了。
做小人、当走狗,其实不要紧;但委实当聪明些,维持住必要的平衡,不然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收拾的目标。正可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个画面甚是唯美,也是整个故事的转折点——
这波澜不惊犹如镜子的水面,模糊了天地的界限,也倒映出男主心态的转变:主动地直面自己内在的心魔恐惧,拉近载具与自我的距离,尝试逃避、对抗以外的其它相处模式。
当然这样的心理建设绝少可能一蹴而就。我们每个人的成长都会经历一次次地尝试,不断地打破自己固有的心理边际与行为模式。
在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艘船的名字Tsimtsum,实际上这是一个希伯来词,有“压缩、收缩”的意思。这个词曾被用在古经文中,意思是说“上层统一体”利用压缩光的手段,把意识凝化成物质,进而创造出它可行走其间的世界。这个词就是意识之光转变为物质的过程。
如果理解了这个词,我们就不难理解作者到底在表达些什么了——其实老虎、斑马、狒狒、豺狼都是不同自我意识面向上的符号性动物。
我们常说心猿意马,狼子野心表示无度的贪婪,老虎在印度文明体系中象征着力量和敏捷。有征服老虎、保护人群和牲畜免受老虎威胁的祈祷咒语;在赞美诗中有称颂天神具有老虎般力量和勇猛的篇章;在神话传说中,一直有只老虎陪伴在湿婆神的身边,而且湿婆神像还是身穿虎皮的形象;老虎也作为杜尔迦女神和卡莉女神的坐骑出现在神话传说中。谁能降服自己心中的猛虎,谁就能把握自己的人生,获得战胜自己的力量。
到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明白,这次海上漂流,不单单是一场海难和顽强求生的故事,而是一个人内心成长的故事。
自我转变从整理你的地盘开始,再挖掘当下的可能,为生存下去而战斗:
1,让自己有纪律有规划地生活。
2,让自己忙碌起来,但是一定要避免不必要的劳累。
3,保持觉知力与自我的清醒,观觉见自己的内心。
4,让自己的心态与情绪保持在乐观平和的振奋状态里。
5,要树立起心灵向往的目标。目标带来方向,行动达成进展。
做出自我改变需要一定的技巧;稳定住自己人生的方向也需要一定的技巧。
一场拉锯战在人与虎间展开,要相互依存,又要彼此提防。动物是简单的,饥饿与领地是它肆意妄行的诱因,信任和陪伴是彼此共处的前提。
但饥饿能改变一切,即使你以为你很了解自己。而比饥饿更能摧毁个人意志的是无助的孤独、看不到尽头的茫然。
希望总是来去匆匆,有时纵使我们在努力,可机缘还是像风从指缝间流过,消散无踪。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在一次次这样的起落间,有的人在绝望中崩溃了,有的人被打磨出了更坚韧的品性。
疲惫与绝望,让Pi在空冥的夜里,慢慢地进入了出神状态——他透过汪洋看见了自己的“心思”在心流中、在意识里与家人精神上再次得以相聚。
当一个人体验过内在的心流与内在感官的绚丽后,他就能与会和天地星辰宇宙意识相互融合。在这种状态下,内在自我意识显现到表层,开始与外在自我形成对话。这一过场看似异常,但却是所有大智慧者必经的一个自我转变过程。当你见识与了知到了另一个内在自我后,你不再是孤单的孤勇者,因为你知道你的心识与心意犹如双胞胎一样,在今后的日子里会形影不离,彼此慰藉。
这一段海底动画,看似是描写海底生物,其实如果你真的进入过三摩地境界,就会知道,在混沌的辉光中,那一点光明犹如礼花般绽放,属于你的曼陀罗会在你的意识海中盛开,接引你的意识进入与访问不同的意识领域。
不同的意识领域有着不同的曼陀罗标志,就好像电脑桌面上的图标一样,带你进入不同的空间领域。自然,不同的空间领域中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世界和主题、法则与领主。所有的领域都相互平行存在,并且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同样真实的,犹如你的梦一样真实,犹如这个世界一样真实。
当一个人真正地亲身经历过多维宇宙实相,哪怕就只一次,哪怕就短短几分钟,那冲击绝对会是可以诱发思想质变的。从那以后,你不再会去纠结所谓的现实与梦幻、这里或那里、此岸或彼岸,黑白、是非、昼夜、生死,这些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一切所是都只是经历,一切经历都只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能觉悟到真实与现实可以是两码事、物质与思想原来是一回事,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光影的游戏。
当你彻悟后,你的生活与人生却不会因此而获得更多的富足与喜乐——日子还是那日子,只不过当你的欲望不再澎湃,那些许的满足就可以成为快乐;当你不再谋求所得、畏惧失去,恐惧就拿你毫无办法。这时暴风雨会来洗礼你的灵魂,让你接受试炼与诱惑、魔考与试探。
坚定的心、全然的认知准备会帮助你在风暴中看到光,在雷电中看到希望。你不再躲藏,不再畏惧,全然欢喜,犹如癫狂。你被圣光笼罩在风浪中激荡,但却全然无畏,仿佛苦难与无常都是自我成长的悬梯。在起伏的狂涛中犹如海鸥般自由翱翔。
但显然这还不是最后,这还没有结束。你所依恋的、所在意的、所当真的一切,最后都会丧失,哪怕是你的生命。当你被折磨得犹如裸奔一样,在生死的边缘一次次地徘徊时,你的道心是否会动摇?你的信念是否还坚定?你的灵魂是否还能喜乐地充满善良?
马太福音 10:34-39
34 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的;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35 因为我来是叫人与父亲生疏,女儿与母亲叛离,媳妇与婆婆争执。
36 人的仇敌就是自己家里的人。
37 爱父母过於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爱儿女过於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
38 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门徒。
39 得着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为我失丧生命的,将要得回生命 。
当你失去了所有,甚至直面死亡时,还能坦然从容地不升起嗔恨与不甘,那你就算是通过了试炼,有资格受用伊甸蜜膏的滋养。
可惜的是,这样的滋养却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它白天给予的晚上都会收回,它才是那个真正在获取狩猎的那个。清澈的水塘夜间会变成酸池,树上的花会吞噬生命。它用伪装的纯洁在白天哄骗生命在其上驻足,而夜间把这些倒霉蛋溶解成供自己发展壮大的养料。
在这一刻,Pi透过自我内在意识的觉醒,终于明白了幼年时对自己影响深刻但又深怀质疑的宗教本质——那在阳光下的救助,却在黑暗里布满了无声的獠牙。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鲁迅 《狂人日记》
信念与信仰不同,心灵与宗教也是两码事。在自我内在心灵觉醒、拓展、升华的道路上,我们无可避免地会首先接触到宗教。宗教确实犹如肥皂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接引了我们的心灵,但它内在的诟病与片面性的束缚也同样地制约了心灵对真理和真相的全然理解。所以用肥皂洗手后,还要再洗掉肥皂,才能算是真的洗干净了。当你渡过了河,就没有必要继续坐在船上干等或背着船前行。拿起,放下,才能空出手来,展开后续的航行。
到了这一刻,内心中终于明白了:避世绝非正途,天堂不过监牢。人生就是要行走人间,经历风雨,哪怕为此冒险再入深海、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不管怎样都比孤独地在与世隔绝的幻境里成为肥料要强上万千。
Pi每过一天会划刻一个标记,5个一组。此刻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船头上的标记——他已经独自漂流了32×5+4+3+2,合计169天了。宗教的信仰让疲惫的身心得到滋养和修正,但如果你止步在那绿洲之上,你会因此错过此生真正的初心。
当你经历过了所有,再次踏足到人世间的土地,一切仿佛新生,都拥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与价值。而你的身心灵都在过往那炼狱般的磨砺中得到了淬炼与成长,认清了生命的本真与自我的所是。
我们在经历生命的过程中,总觉得和同伴间是一种彼此拥有的关系,这关系应当是相当稳定并且永恒的。但事实是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相互陪伴过,相互支持过,相互伤害过,然后各自走向属于自己的前途,谁也无法永远地拥有谁。
我们是时间的过客,也是彼此的旅友,仅此而已。朋友如是、同学如是、同事如是、父母如是、子女如是、夫妻如是。永远能陪你走下去的,只有你自己的心灵与一切过往的记忆,或许还有这些记忆经历中被你品悟萃取出来的智慧、觉悟、心得经验。人生就是不断地放下,不断地走出一个个的舒适区,让自己始终处于行动的状态里。
但最让我遗憾的是: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没有机会感谢那些曾经陪伴过我生命的人们,感谢他们曾经用各种方式教给过我的一切。我没能告诉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教诲,我不会有能力、有勇气、有力量活下来。
谢谢你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助缘过我的人生。不管当时我们是相互演绎了怎样一种关系,我要说:感谢你们的陪伴与教诲,我爱你们。
在影片的最后,就像所有官方文件一样,心灵感受、超自然现象、个人意志等都被专家们用“合理”却富有“逻辑”的解释完美地理性还原成了我们社会人文可以接受并乐于接受的样子。同时简短地致敬了《食人与普通法:维多利亚时代的游艇悲剧》84年原著里的内容。给那些渴望把本片理解成玄幻剧的观众们一个必要的台阶,兼顾票房和社会影响力。
两个相同的主线,却框架出不同的故事。你更喜欢哪个呢?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现实呢?
日本海务公司报告中最后如此写道:“只有极少的遇难者可以独自一人在海上长期存活下来,更别说与一只孟加拉虎朝夕相伴。”
细雨 2022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