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在正法秘传中,把因拙火膨起的男根叫做象鼻、灵蛇、门轴,把天光甘露叫做圣光、玄蛇、门户。因此在修行体系中,依据不同师父的传承,就出了拙火派、灵蛇派、犍尼萨派等。
其实隐藏在各门派、各地域间的原始本意是全然相同的。不管是古玛雅、古埃及、古巴比伦、古印度、古中土,若把所有变形后的本真意都还原出来,就会发现各地各族中的人们其实都在讲述一个全然相同、全然互通的“道”理,描述同一个不二的天梯之路。
绿渡母说的话虽很是隐晦,但人合敏锐地听出了其中隐藏着的关键脉络,发现藏密中的核心内容与佛道两家的秘法其实本质相通,只是表述与观想的方式存在技巧上的差异。道门里的炉鼎在藏地被誉为行空;我们叫任督二脉与左右冲脉,藏地叫三脉;我们叫百会、印堂、天突、膻中、中脘、关元、会阴,七穴,在梵门叫七轮;精气神下中上三处丹田,被叫做嗡啊吽。
想到这里,人合顺口说出:
“九盏水中煎赤子,一轮火内养黄婆。
采药须待玉兔跳,成亲必借黄婆合。”
这轮到绿渡母发呆了——四句诗里每个字词都认识,合在一起根本就不知道人合在说什么。
人合一笑,说:“没事,不过是中原道门里的口诀,其实和你们的大同小异,不过论法不同,观想各异。我听说在很远的地方,有片大陆叫欧洲,那里叫这法门为炼金术,叫金丹为贤者石,说地火天光为铅汞和合的萃取法。都是一套东西,人们搞出这许多花样来秘传。”绿渡母好像没听见,人在走神,半晌没有表情与动作,人好像定格在了那里。然后突然浑身一抖,开始说话,但声音全然变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女人说话语速较慢,声线甜美,口气中有一种久识的亲切感。
绿渡母的面型也开始缓慢地发生微妙的变化,变成了很无邪青春的美少女。眼睛清澈明亮,肌肤微微散发出珍珠般的光彩,一股淡雅的奶香弥漫四周,让人感到说不出的陶醉舒坦。
身上的淡绿色衣裙渐变成橘粉色。
人合感到醉了,身体懒洋洋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人有些痴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就好像少年在午后的阳光里,第一眼看见那会一生难忘的姑娘。

女孩嘴唇颤抖,泪眼婆娑,幽怨又娇嗔地看着人合,委屈地说道:“你个负心的,只顾着自己修道,留下我一人在这世间,无依无靠的。你偷去了人家的心,又无情地走开,留我怎么独活?你说过爱我生生世世,你说过伴我到天荒地老,然后呢?然后呢?
我找得你好苦。你个昧良心的,我的心是你的,人是你的,身子也给了你,你怎舍得留我独自面对无眠的长夜?你怎忍心看我哭红了眼睛,愁白了情丝?”人合完全傻了,快速翻检自己的记忆,回想什么时候自己欠下了此等桃花债。
姑娘看人合呆傻在原地没有表示,更是气恼,干脆奔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投入其怀中说:“答应我,答应我,再也不留下我一人好吗?我都听你的,我保证乖,我再也不闹你了,只要你点头,我今晚就是你的人了。”人合看着自己怀里的软香温玉,她哭哭笑笑地说着痴话,长发如瀑,花香入鼻,不由地咽下口水。那花香很是古怪,入鼻后犹如烈酒入腹,一路灼烧直下小腹。人合觉得那股力量在小腹打了个旋,然后一路沿着脊髓入脑,入脑微醺;一路顺流下到膀胱入尿道,然后怦然而动;一路有如回火,逆上到心化作燥热的翻涌,让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全身似有微汗,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上了。
他想回抱住怀里的女孩,好言安慰,问明情况,可是觉得如果自己要是抱上去,恐怕未曾开口,已经失了心智。
脸开始红,瞳孔感到开始散大,世界变得朦胧,脑袋木讷不会思维。心跳得更快,咚咚之声犹如擂鼓,下体雄壮到自己不好意思——毕竟女孩此刻与自己紧密相拥,两者间容不下这唐突之物。
人合思到此处,想要设法先推开女孩,然后把事情问清楚。
低头看向怀中女孩,不想映入眼帘的先是“小雁斜侵眉柳去,媚霞横接眼波来,鬓垂香颈云遮藕,粉著兰胸雪压梅”。人合赶紧闭上眼睛,两手支棱着不知往哪里放才合适。可就在闭眼之际,只觉唇上温柔湿润,脂香微甜,似有糯糕送入齿间。
只这一触,人合已感窒息,时间、空间、思想、感觉、自我、心思都静止住了,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了,好像自己融化成了永恒中的虚无。只感到体内气血翻涌,双手僵硬在空中,当然僵硬在空中搏搏颤抖着的还有一物。
忽然身前一凉,女孩抽身而退,声音从温婉柔情变成了严厉师太一般,女子说道:
“莫思、莫动、莫想,只是体会下体的澎湃之感,把那怒张的渴望引领着回收回小腹,让入脑的热流犹如金汁般涓流而下,与热汤般的地火相互融合,如此反复。当热流流过印堂,你要发出嗡嗡的音,流入胸口发出啊.…..的音,流入小腹发出吽……的音。如此反复不可间断,尽量过程中不要换气。
思想意念全部聚焦在热流旋复的过程中,不去计较时间过了多久,越久越好。慢慢地你不要在口中继续发出这三个音,但要在体内不断重复它,成为体腔内的一种共鸣、只有你能听到的内在共鸣音。不管是三字咒,还是六字咒,都是这个技巧。这就是口密。无声咒密,咒子不是用来念给神明听的,也不是念给谁人或耳朵听的,咒音是关键脉轮的校准共鸣音。
最后就是意密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的法化身的形象,记住那一感觉,如果你独自修行时,需要起火、通脉、明点、引流,只要回想观想刚才的经历,你就可以快速地支棱起来了。
无上空行三密其实就如此简单,但想要亲身领悟,却需通过层层考验。不然地火转为欲火,不但成就不了修为,还会让人癫狂入魔。若视渡母为玩物,就会自毁前程。
你表现得很好,我很满意。小绿对你的评价我认为是诚恳的。
你要帮助小绿找到三花并蒂莲,然后你俩回到智慧树的湖边,我自会乘船来接引你俩。”人合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两步外,狮面少女和蔼地看着自己。然后它的面部轮廓开始变得朦胧,慢慢又显露出绿渡母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绿渡母,好奇地看着痴痴端详自己双眸的人合,有点儿不好意思,娇嗔地红了脸,有点儿不好意思与人合四目而视,于是目光下移低头看人合脚下,嘴里责怪说:“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干嘛?”“啊..….”绿渡母好像触电一般下意识地后退身形——她看到了人合很男人的一面。
她面露警惕之色,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刚才还坐怀不乱的男人,显然她对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毫无记忆与知觉。
人合被绿渡母的表现搞得很迷惑,思量了一下才明白,赶紧尴尬地一笑说:“对不起,你别误会,刚才,就刚才,你亲我……不是你,是狮母,用你的身体亲我。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一切都太快了,我没有想要轻薄你的意思,是狮母在传授我三密之法。”绿渡母看着腼腆慌张尴尬的人合,噗嗤一声笑了。她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很惊讶:狮母亲自显身,还亲传了人合三密核心之密!于是小心地问:“你可领会到了什么?又还有什么疑问吗?若狮母亲传,我也就不用再保密什么了,你要是有什么困惑之处,尽管提出来。”人合思量刚才的感触与能量运转的路径,回想自己心理变化与陷入到的空灵状态,暗自对比刚才体验中所经历的体会,与道家传统导引功法里自己熟悉的心念口诀有何不同,又思量自己所知的佛门心法在此间差异为何。

思量少许后,人合有了自己的判断,但为了验证自己的思路是否贴谱,于是问绿渡母:“你可简要与我说明三密各自修炼的步骤阶梯与成败判断的标准吗?”绿渡母说:“在我门内修行,分有为法和无为法两大类。
外门弟子要先修有为法,比如言行举止、礼拜规矩、起居作息、饮食习惯,通过一系列外在的行为改变,慢慢地摒弃故有习气,让心安住在此刻当下中,思想不会锚定在图谋美色金钱名利这些方面,因此也就不再因为得失起落而苦恼嗔怨。
这个阶段,修习者要做极其机械化的看似毫无意义的简单动作、重复经文咒语等基本功。每日面对固定的上师佛像的塑像或画像,让那形象被深深地植入其记忆心识,让经文或咒语成为信念中排它的主流思想认知。
通过有为法的修持,初学者透过数十万遍重复的自我暗示,形成对某形象造型的深刻记忆,并虔诚其心意,思无旁贷,学会进入心流的基本功,制心一处无事不办。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年或十几年。当学员说在梦里清楚地遭遇到了与雕像画像中人物相同的上师赐福,那就证明火候到了。
接下来,转学无为法。透过冥想观想雕塑与画像中的上师神佛法相、坐骑、服饰、法器、言辞、背景等,直到能毫不费力就清晰地在冥想中看到这一切都跟真的一般。
第二步,为自己设立一个自己满意的法相,同样透过不断的冥想,让自己的法相可以栩栩如生,好像真实存在一样。让自己保持闭目禅坐,而控制自己的法相,在室内游荡,并观察室内的物品,直到利用法相能准确地说出房间内的细节;
之后可控制法相出门在院内游历,去观察外部景物,灵听他人言语,逐渐扩大行动范围。
小成后,法身要练习飞行、漂浮、入水火穿墙壁,最后是瞬移十里、百里、万里。此乃中成。让法身学会读心、碰触物体、位移物体、与他人互动、直接对他人肉身进行良性干预,比如正骨、切除肿瘤、去除结石等。当然同样的手法也可破坏脑组织,拿出心脏,扼住喉咙。这就是大成了。
术法小成后,上师不会急于传授弟子进一步的功法,因为若心性佞邪,会修出个魔头来。此刻会先转修性空不二法,让弟子明白,世间钱财、名望、男女情欲、就连这个我都是幻梦泡影。真正的福祉在天界中、在法界中,在那里可受万民香火朝拜,可享无尽寿元,可有无边法力,可得无量智慧。
而修持性空不二法时,需要以拙火定作为起点,而我们空行就是启蒙者、点火者、控火者。”人合有些疑惑:“这些心法功法与中土法门虽有差异,但无本质不同,身口意三密中可有特别之处?”绿渡母说:“想什么、怎么想、何时想、想到什么程度,这都是意密。这里比如把自己想成怎样的法相、心里惦念哪位行空明妃、与行空如何用法身相相互缠绵,这都是意密里不可说不可说之密。
口密相对简单些,普通信众就好像个碎嘴老太婆,见天叽叽咕咕地念叨个不停,每天听佛音耳边嗡嗡响。可真正的修行者要外五识皆闭、内三识开启。这嘴巴不停、耳朵常听的,五尘杂扰,心念不断、头脑判别,如何能做到清净肉身外五识?这口密与你们说的闭口禅很接近,是让自己学会从外显表达慢慢转变到内在旁观,从我活在这个世间到我看着我活在这个世间。
学会沉默是智慧中的一门大功课。总需要有人陪,到处碎碎念,什么事都爱管,什么都想要发表意见的人,在心灵上是很不成熟的。这种人生怕被他人无视,生怕被看轻了,总觉得别人做得不如自己好,自己一句话没说到,他人就会犯错误。
这类人分两种。一种是碎嘴婆子总是爱抱怨,埋怨这个责备那个,东家长西家短地传闲话;另一类到处出主意,爱指导,什么都发表意见,别人不听他的还闹脾气,觉得被忤逆冷落了。语速快,说话不过脑子,情绪化且易激动。
管好自己的言行,是修行中的一门功课。止言不语不问不说,只说一遍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修养。能管得住嘴的人,才能对自己的行为与念头有所掌控。一个连舌头都管不住的人,那就更别说在第六识头脑、第七识心灵上有所建树了。学说话只需一两年,学闭嘴却往往要花半辈子。很多因口舌肇祸的人,再投生时选择做哑巴或结巴,好让自己在说话前有更多思考的时间,让自己的语速慢下来。当自主地选择停止外在信息流的五尘杂扰后,心电感应、意识读心、意识交流才慢慢地变得可能。看一个人口密修行的成就,只需看他能否做到贵人语迟,看他是否懂得了旁观生命、不指挥他人的上德智慧。
身密主要集中在气脉功夫上,别看只是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发呆,身子里做的功课可分秒没有止息过。而且犹如垂钓者盯着鱼漂、灵猫关注着老鼠,任何一个小动向,都要及时做出正确的响应,好让天地二气合理可控地交融,让四大在体内聚化成法相。在这期间太过不及都会前功尽弃甚至出乱子。
看一个人的身密功夫层次,看其开了几个明点就可以知道了。
所谓开窍了,就是额头与顶骨开始出现骨融现象,头骨逆生长,囟门重新打开,头顶的皮都会像婴儿一样自己搏动。在我们藏地,上师会在其头顶上插根草杆。没有开窍的人,硬脑壳自然是插不进去的。
首先要修持到头顶清凉。头脑轻安了,动的是心思不是头脑,意识都正常运作,可脑波是空明的。
真正的灌顶是什么?不是说谁按你脑门一下,浇点油水说两句祝福、给你个证书纸片就算灌顶了。真实的灌顶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要一步步踏实地修持,直到顶轮骨融全部完成。
囟门开后,会在头皮那里出一个小坑,把油倒在那里,不会流走的。”

人合听着绿渡母的详细解说,思量着藏密与中土道家、释迦在修行体系上的不同。慢慢地他好像想到了,为什么密宗成就迅猛,很容易进入灵界;又为什么他们进入灵界后,却比其他派系的修行者更难达成后续的破境。
那绿渡母此时在此处显身,并且显然狮母就在暗中旁观着,这里有何用意呢?这到底是自己的机缘还是考验?不同的心法路径,自己是应该相互参照、补齐不足,还是尽量小心、别自乱阵脚呢?万般思绪让人合一时拿不定主意,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