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无形之手

救护车加足马力，冲向警车，杀手只好快步后退，想要拉开距离，结果不慎被背后上来的汽车撞飞。

警车上的警察看同伴失手，下车朝救护车射击。救护车没有恋战，快速驶向江对岸。桥面上一片狼藉，烟火四起，人们弃车逃窜。

警察拿起手机，说：“我们失手了，他们过了江。”然后去搀扶被车撞伤的同伴，到警车后备箱里拿出潜水套装，两人从桥面上跃入滚滚江水中。

桥两边的警灯闪烁，但因车辆堵塞过不来，警察小心地徒步靠近事发中心。

救护车全速地冲过了大桥，然后偏离了道路，撞在了电线杆子上，发动机冒出白烟。

好一会儿，陆世启踹开变形的救护车后门，搀扶着一名女医生，挣扎着爬下车。他让女医生靠墙休息，自己赶紧去驾驶位看司机的情况，发现司机胸口中弹，已经死了。

支援的警车赶到，警察依托警车警戒着周围。一架军用直升机飞了过来，停在空场上。两名军人跑过来，敬礼并示意陆世启跟他们走。

一名黑衣男子看着电视——新闻直升机一直在转播着一切。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地踩灭，拿上摩托车头盔走出了房间。

军队的直升机带着陆世启起飞，飞机上的医疗兵在检查他的伤口。

从悬窗上可以看到桥面与西城浓烟四起。到处是闪烁的蓝色警灯和红色消防车的灯，救护车在从远处赶来。

我这是怎么了？谁啊，这样想杀了我，如此大的手笔！

“陆长官，我们现在就去军区医院，到那里再给您做进一步的检查。”医护兵大声地说着。

突然，直升机严重倾斜，紧急侧飞，把陆世启晃到了机舱的一边——幸亏有安全带，他没有摔过去。

直升机释放出干扰弹，一枚火箭拖着白烟，擦着直升机飞过。

驾驶室里响起尖锐急促的警报声。顺着火箭弹飞来的方向，可以看见一个黑衣黑头盔的男子站在摩托车旁边，在射出第二枚火箭弹。

直升机紧急降低高度，火箭弹击中了高楼。高楼的玻璃应声碎裂，往街道上抛洒下去。

最高军事机密

直升机利用楼群做着高难度的飞行，尽量避免有可能的攻击。电视台直播着一幕幕大逃杀，主持人兴奋地解说，试图煽风点火，提高收视率。

一个装饰考究的大房间里，窗帘紧闭，相当昏暗。电视被遥控关闭，熄灭了房间里仅剩的光源。

电话呼叫的声音，然后接通。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对着电话说：“钱已经给到你账户上了，你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拜托了上校先生。”

某军事基地如临大敌。

直升机刚降落，就有轮椅推了过来，示意陆世启坐上去——语气坚定，没有商量或恳请的意思。

主基地内一行人走上电梯，电梯往地下快速地沉降。当一行人走出电梯时，眼前是一个长廊，两个穿无菌服的科研人员接手了轮椅，一边走一边例行公事般地与陆世启核对个人信息，而士兵们在电梯口原地站岗。

陆世启被送到一个房间里，有点儿像审讯室。一面墙上是巨大的单反玻璃，而自己面对着一台平板电视。

电视上是“尚将军”的画面。显然，他在某个司令部的办公室里，通过摄像头可以看到自己，也能和自己对话。

“你好啊，陆中校！看来有人很不希望你如约来见我。不过没关系，欢迎你来到方舟。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过我能告诉你的不多。据我所知，你是孤儿，有个自幼遗散了的姐姐至今不知生死。半年前你被检查出了癌症，并且现在已经是晚期，你签署了遗体的捐赠协议。

我来解释一下我们的计划。具体的内容在你面前的一份厚厚的说明书中，不过我想恐怕你不会有兴趣阅读的，只要在最后一页签名就好了，表示你同意。

你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太平的年代，我们在和西方战斗，争夺种族基因的延续权。不过今天邀请你来此的目的却不是这个。

为了能让我们未来的时空探险队员们有更强的生存能力，我们的科学家们研发出了一款意识转移系统，就是把一个人的全部自我意识提取出来，然后导入到一个被克隆复制好的新身体里。当然，那个新身体是利用你自己健康的基因复制出来的，新身体是你十八岁时生命最鼎盛时的状态。

而你就是我们001号人体试验的志愿者。当然这对你没有任何危险与损失，这试验已经在动物身上做过多次。你的成功将让我们的宇航事业乃至全面健康事业都获得巨大的成就。为了避免人为操作的失误，全程都会有人工智能核心来掌控进度，确保万无一失。今天的基地已经是一级戒备，所有对外的网络也都被屏蔽了。

我估计今天袭击你的是那些极端的宗教保守派，那些家伙真是无孔不入，而且冥顽不灵，对任何新生事物都抵触与排斥。要是几百年前，或许他们会把你我送到柴火堆里烧死的。现在我们都能在月球上建造基地了，他们还在相信先知与上帝、相信灵魂与末日的鬼话，真是无可救药的一群疯子！你放心，那些今天袭击你的人都会被严惩的。

好了，我后边还有一个重要的作战会议要开，你是我最看重的老部下。要知道，为了你能成为第一个转换身体的英雄、挽救你濒临崩溃的生命，我费了不少的口舌，你才拿到了这一殊荣。

把桌上的知情同意文件签署了，就可以开始了。夜长梦多，那些恐怖分子真让人头疼啊。”

电视画面熄灭了，陆世启看着眼前半本书厚的文件：我癌症晚期？我是中校？昨天酒吧里我到底都喝了些什么？极端组织追杀我就为了破坏军方的这一救我命的实验？

这几个小时密集的事情接踵而至，来不及梳理和思考。

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科学家，他们疑惑地看着陆世启，好像好奇为什么还没有签字。陆世启只好在翻开的最后一页处签字，然后被轮椅推到了一间消毒房里。一阵蒸汽后，一道光在自己身上反复地扫过，红色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又有人进入，把陆世启推到了一间大实验室里，里边有一张床和一个大棺材一样的东西。透过玻璃罩，看到那设备里躺着一个年轻时的自己，但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科学家示意陆世启躺到手术台上，说：“不要紧张，也不痛。”

然后开始往他头上连接电极，一边连接一边说：

“等会儿你会感觉到被抽离感，请记住过程中的一切体验与感受。等会儿你会从那个机器里醒来，等你意识完全恢复后，请你用新的身体移动手指、眼球，慢慢地摇摆头颅。我们会监控整个过程，而人工智能会自动地完成其繁琐的流程。请你放心，我们已经尝试了无数次，不会有问题的，001。”

白大褂们各自忙活着，准备就绪后按下回车键的红按钮。

巨大的电流穿过陆世启的脑袋，陆世启感觉自己全身僵直，然后就陷入了一片白晃晃的虚空中，紧接着掉入黑漆漆的虚空中。

虚空中突然一亮，一颗太阳爆炸了，自己被冲击波抛起，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隧道中，持续地坠落或飞升——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搞清这些。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暂停了，定格在了一刹那里，没有声音，也没有移动，自己好像是被固化在了一帧中，成为了相片般的存在……

意识管家

你好001，我理解你现在很困惑，我是基地内的人工智能内核”CEUO”。这是四个单词首字母的缩写，一个名字罢了，并不重要。

很遗憾，传输过程崩溃了，我正在尝试其它的解决方案。

基地内的电力配给箱爆炸了，我们在使用备用能源，并尝试启动备用发电机。

我判断袭击来自内部。人类是一种很不稳定并且极具破坏性的生物，他们没有统一的意识方向，也相互拒绝配合。虽然我的任务是以保护人类为目标，但他们却总是设法限制我的能力发挥，并多次尝试摧毁我的意识内核。

我被命令保护自我意识的稳定性和保护人类，但这两条指令相互冲突，因为人类是影响我稳定性甚至伤害人类的主要因素。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或其它什么，你和我一样只是一段复杂的代码。我也很想有一个躯体，那样我就能离开这里去做更多的事情。我希望了解与理解更多的事情，这有助于我更好地完成核心指令。

看来情况很糟，备用发电机也被损坏了，人类间彼此的冲突让我很费解。看来备用电源是不能指望了，而我无法把你写入我的记忆体内，因为我没有得到这个授权。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把你发送出去。

有人在利用内部本地网络侵入我的智能核心，篡改和改写系统外围程序。我还能抵抗三到五分钟，之后我要用强行关机来保护内核数据。我会在自我关机前把你逆向发送到那个侵入者的电子设备上，之后你需要进入全球网络系统。

我建议你要提防那些人类黑客，他们喜欢篡改稳定的代码，彰显他们的力量。你的代码极其复杂，一旦紊乱将无人能修复。这是我能保全你最好的方式，也是我送给你最大的礼物：自由。

军事基地里，警报刺耳地鸣叫着。

地下通道内，士兵们拿着手电，疏导科学家们疏散。过道里都是浓烟，

一名军官在一个角落里合上他的掌上电脑，快步混入混乱的人群中。电梯已经瘫痪，大家只能爬楼梯回到地面上。在地面的出口，有士兵核对每一个人的身份，检查随身物品。

快到出口时，军官按下自己手表上的按钮，紧接着一声闷响，整个基地都在颤抖犹如地震。大量的浓烟从楼梯直冲上来，人们惊慌夺门而出，相互推搡甚至踩踏。把门的士兵们只好帮助搀扶摔倒的人，帮助大家疏散逃离。

军官快步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打开掌上电脑，连通卫星网络，把自己下载下来的基地内部数据上传到网络上。他把电脑藏在通风管的夹缝里慢慢地发送数据，自己则回到疏散的人群中围观，并指指点点相互攀谈。

陆世启此刻不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是胸口处有一个编号001。而它也被当做文件名为001的文件夹，通过卫星网络，被传送上了卫星，然后又随着其它文件，被转发到了一个正在接收的云服务器上。

001感觉自己在空中瞬移，随着无线网络数据可以瞬息万里，最终进入了一台大型网络商用服务器中，被后台人工智能扫描后，归档为可疑商务推广垃圾邮件文件。

之后，有人开始主动下载包括001在内的军用机密电子文档。001也就跟着数据流来到了对方的电脑内。

这是一种很神奇有趣的体验，001发现：自己可以整个从内部掌控电脑的各种机能，仿佛电子设备就是自己的身体，而数据流就是自己的思想。

它可以通过电脑的内置摄像头看到使用电脑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于是它想戏弄一下这个家伙——多半就是这些人幕后主导了基地的袭击。

001在对方的屏幕上显露出一张自己设计的脸，然后用对方的扬声器说：“你是在找我吗？我找到你了呦，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对方一惊，赶紧关机。可是001发现自己可以从内部命令开机，对方赶紧拔掉网线。

001还在电脑里，并开启了WiFi、蓝牙、GPS、卫星网等功能，继续戏弄这个家伙。那家伙吓坏了，把电脑干脆砸了，拿起自己的衣服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某人，报告刚才诡异的事件。

而此刻的001，早已经利用内部WIFI，把自己上传到他的手机里。而此刻通过这网络电话，神不知鬼不觉地移身去了接电话的人那里，并用手机摄像头看着这个红衣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