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修行与历经无非是让自身的智慧与能量达成无漏的境界。

共情、同理心让意识间的猜忌与计较消弭。爱的无私,让付出不再期许与渴望拿到等值或超值的回报。

或许有人说自己很无私,其实只要你想想,当那些被你“爱”的人不能达成你所规范与期许的样子,又不听从你的调度时,你是否会失望甚至气恼呢?如果是,那不就是在用爱做筹码的交易吗?所交易的是关注照顾与自由的身心。在爱的同时也烙印上了“我的”。

交易中没有爱,爱中没有交易,爱中没有束缚。

昨天我遭遇了一女性患者,52岁,自幼严重的神经质,两周前突然病情加重,每天需要服用三种抗焦虑与抗抑郁的药物。经过一小时的咨询,患者说出了自己的故事与备受困扰的核心问题。

患者在一年前出售了自己在市中心的房子,用获利在远郊筹建一个准备养老的小房子。所以一年前与丈夫搬回了自己的娘家。

妈妈72岁,与酗酒躁狂的小弟弟一起居住了24年。这个弟弟47岁,几次结婚但都没能超过半年就离了。爸爸23年前在家中上吊自杀。妈妈家有47平米。四个人一起居住,好在丈夫常年外派很少回家。患者自己因情志问题一生都没能找到工作。

两周前和弟弟在早晨发生了激烈的口角,起因是她收拾妈妈的房子时按照自己的喜好调整与重新布局了妈妈家厨房的各种细节。在争吵中弟弟让她离开妈妈家,并说她的执拗与较真像极了过世的父亲。

这事件让患者感受到了三个无法化解的内心矛盾:

1.妈妈不应该持续地照顾这个神经病的弟弟,而忽视了同样有神经病的自己。而弟弟已经在妈妈这里居住了24年,而自己只居住了一年弟弟却要轰自己离开。这个家与家里的一切自己也有份。弟弟和妈妈不能独占。

2.作为家庭成员共同生活,自己平日里照顾妈妈和弟弟的起居,为什么这个家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和方便去布置与改变。自己与弟弟发生争执后,妈妈居然没有来力挺自己。自己平常那么照顾她,而发生争执时妈妈却两不相帮。妈妈不爱自己。

3.弟弟居然亵渎过世的父亲,并把自己与父亲相提并论,在争执的时候说出很多伤害性的词语。

患者表示自己虽然很受伤,每天都在回想当天的这些,但自己很大度,每天都给弟弟几次机会,明确地要求弟弟为自己的言行道歉,但弟弟每次都更加激烈地和患者嘶吼,甚至酗酒睡觉、拒绝沟通。而妈妈立场不清,两头拉架。患者表示自己这一年里照顾四个人的起居付出了很多的爱,结果没有得到感激与顺从,反而被如此对待伤透了心。每天生活在焦虑与忧伤中无法自拔。

案例分析:

首先,患者自幼就是焦虑与抑郁的。

其父亲和弟弟的行为,表现出逃避型人格。逃避是因为自身对外交流的渴望与爱的付出被打击或挫败,导致向内的自我评判和封闭。轻的会形成比较宅的性格,重的会沉迷于对生命造成伤害的嗜好中进行有计划的慢性自杀,最极端的会选择即刻自杀完成终极逃避。

而比逃避型人格要好一些的是边缘性人格,表现为在对外与对内两个极端上的快速转换:有对外付出的渴望,一旦遭遇并非自己期待的结果,立刻转化成对内的自我攻击与自己否定。在自我否定的过程中又感觉受到了伤害,转而对外宣泄伤害,去伤害他人的感受,或转移关注点去摧毁周边的事物。

另一个极端是攻击性人格,这种人拥有极其鲜明的是非认知,检查与坚守自己的成见并捍卫这条红线,甚至要求周边的所有人按照自己认知的好坏来统一行动。这样的人带来对他人的压迫感和对自身的困扰。为什么别人不能按照“正确”的我的道理与要求过日子。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家庭中存在的问题:

父亲逃避而自杀。弟弟逃避而酗酒。妈妈与弟弟相依为命24年。

患者攻击性人格,我对你们好是应该做的是好的,但你们都要全然地服从我。反抗是不被理解的。

弟弟作为男性,在这个家里承担的是儿子与丈夫的双重角色。并且因逃避而龟缩在自己的空间中,但残存着对自我最后空间的掌控权。姐姐的日常照顾被接纳,但当姐姐改变这个家中的布局与摆设时动摇了他最后的安全感。

弟弟的认知:姐姐是客人;姐姐的认知:自己是主人;妈妈的认知:两个都是病人。

在心理学上,内、外或内外摇摆,都是一种偏激的状态。

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是不执著于某一状态与认知的,怎么都成什么都好,能够接纳与认同所有存在的道理,因为存在就有其道理。

搞不懂不是因为没道理,只是自己的智慧还肤浅。搞懂还在计较或自我闹脾气,那就是有同理心但还有二分心。这样的人一说话,总是我怎么怎么样,你或他怎么怎么样,人称代词使用极其频繁,而无法就事论事,在说人而不是说事情。事情过后只记得每个人的各种不是,而无法理解事件发生的意义和启迪。

一个人一心苦闷怨恨委屈的时候,如在深坑里,很难从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井口外的天地。偏执的认知没有可以校准的榜样。

治疗时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其能够搭设起旁观者视角,把负面的对自己与他人的评判心转化成同理心。观察事物的不同距离,带来不同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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