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无法面对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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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这件事就发生在新冠爆发在欧洲后不久。当各国的边境各自封闭后,每个城市的防疫工作紧张地开启,市卫生局进入紧张的戒备状态。

我接到通知:私人医疗机构非必要暂停接受患者预约。

我通知了所有预约的患者,下周的诊疗全部撤销,直到获得卫生局的新通知。

周五下午五点,我们做着最后的打扫工作,准备迎接“长期”的休假。

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诊所。

中年男子说:我感觉很糟糕,但他们都说我没病,帮帮我吧!

很少有没有预约就硬闯的患者,这样的人基本上会被拒绝,除非真的是非常严重的突发问题。而且我们都已经进入收尾打扫的阶段,这时他进来让我有些气恼。

我说:今天是周五,我们已经结束服务了,而明天开始将长期的休假。你是否可以留下电话?今后我们会通知你可以预约的时间。

男子:非常抱歉没有预约。我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地严重,我无法正常地工作,而所有的检查都证明我是健康的,必须工作。我很困扰。都说你是最好的,请你帮助我。说着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请,我尽力看看能做些什么。希望能有所帮助。

面对

患者跟随我走入问诊室,关上房间的门。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5:10。

请坐吧,是什么在困扰着你,我的局长大人?(来人是我市卫生局的局长)

他有些腼腆地一笑:请把我看作一个普通的患者,这样你我都能舒服一些。

他目光呆滞,举止缓慢,气息很弱,能量场也很凝滞的感觉。

我意识到出了什么比较严重的问题——肯定是医学问题,不然不会来找我。但一定很麻烦——全市的医学专家都乐于给他尽力帮忙的。而他在这个时间没有打招呼就很低调来找我,一定有什么大猫腻。

第一反应是:不会哥们儿被感染了吧?不敢说。也没有特效药,来找我问问?毕竟中国刚消停一些。我也没有药啊!更何况我都没有防疫级别的医疗防护…… 要死了,要死了。

他看出了我的狐疑,倒也没有矜持,直接说:我没有感冒,也没发烧。你别怕。只是这两天感觉压力很大,并且表现出与时机情况不相符的恐惧与畏缩感。这样的感觉如此地强烈,导致我甚至无法参与工作。你知道现在是关键的特殊时期,我的迟疑与退缩会给很多人带来困扰。请帮助我,所有的医学检测包括心理疏导都无法给我帮助。我需要一些超出医学范畴的专业医学帮助。

我苦笑着,心想: 如此麻烦的事。做好了,不能说;做不好,那就不好说了。还没有油水赚,真是个苦差事啊!看来还推脱不了。

探索

好吧,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越具体越好。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变得有些严肃,说道:最近的社会局势你也一定都清楚,我受命组织抗疫,但突然感受到内在的惶恐,然后就是严重的心悸、头晕、虚弱感。我甚至不能在办公大楼里待着,那感觉就犹如无比凝重的铅块压迫、鱼在没有氧气的水中窒息地游移。直到我冲到大街上,那些感受才慢慢消退,但我无法返回办公大楼,无法走进那门。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在恐惧什么?我搜索了所有理性的逻辑,检查了身体,找不出任何可以理解的原因。

我明天要主持最重要的会议,但我肯定我无法有勇气靠近那里。请帮助我,请帮助我。

我思索着他的问题:突发的疫情和重大的责任是导火索。身体、心理没有问题,那责任感的因素已经被排除;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化学气息或什么药物对其影响情志活动,不然血检早就能够探知;只有大疫情一条线索,但这些年里没有过这样的疫情啊,没有可能在心理上形成过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其选择逃避、感受窒息。

这肯定与某种记忆有关——和什么有关联呢?或许一切的答案都在记忆里。

想好了思路,我说:我们来使用催眠,来尝试找到问题的答案,或许可以有所收获。

他说:三小时前,这样的尝试已经被使用,结果一无所获,甚至已经追溯到了我的婴儿期记忆。

我说:那太好了,这帮助我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我要走得更远。

他说:如果你坚持并认为这必要,好吧我同意,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说:好吧,请躺下,放松,我将带你离开这里,找到问题的答案。

根源所在

(为方便陈述,下面用“医”“患”作为主客体。)

半小时后,在深沉的催眠状态中的患者——

患:我在办公室了,我感觉无法呼吸,恐慌和绝望的无助感……还掺杂着其它什么情绪……我觉得一楼的人都先后死去了,因为我。我害死了他们。我担心这是一个预感——因为我的领导,这个城市这个楼宇的人都会死去。我无法承受如此大的罪疚感!

医:你现在很安全。时间已经被暂停在这一瞬间,任何的实质伤害都不会发生。请关注在你的这种感觉里,观察它,并寻找出与这个感觉最雷同的感觉发生在什么时候。我数到5,你将进入到那个感受存在过的时空中,并清晰地看到那里发生过的一切,并大声清晰地描述给我听。你可以始终听到我的声音在你的脑海里引导着你。你是安全的。记住,什么也不能伤害到你,不要畏惧。 

5、4、3、2、1。

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了什么,看看你的脚下和四周。

患:这是一个中世纪的农村……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是一个年迈的独居老太婆。

医:你在那里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患:我在自己的家里,我住在村子的边上。人们不喜欢我又依赖我,他们很矛盾。神父说我是巫婆,好在他们没有想要烧死我,或许是因为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懂得草药的人。感谢我的妈妈,她教会了我如何与自然相处的道理。我在罗马帝国与波兰的边境小镇上。我是一个不被喜欢的犹太人。因为我的父亲留下的姓氏,没有人愿意爱我。 

医:看来你是有文化的村医。

患:妈妈已经死了,但我比多数的村民好很多,神父的书我可以看懂,我认得多数的词汇。他经常来我这里。在我年轻的时候,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他恐惧我,因为我的话语经常会带来灾祸。

医: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年代。

患:12345年春天,教皇是教皇克莱门特六世。(后来发现是1345年2月)

我梦到一只大老鼠窜上了教皇的桌子,它污秽不堪,抖落的泥点沾满了食物,那长桌上吃饭的人,纷纷倒下,教皇被迫离开了餐桌。很多人拥挤在死亡的路口,咒骂着老鼠的年份让死亡和污秽横行。我把梦告诉了神父。但他说,我要是再诅咒就要被教廷割去舌头后烧死。

医:后来呢?

患:我每次的梦都会实现,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叫老鼠的年份更让我疑惑。我想警告村民,但是他们都说我的嘴巴巫毒。每次警告他们躲避灾祸,得到的都是石块和口水。他们只有生病了才会给我些好处,然后就又躲得远远的。

医:你是个善良的人,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

患:冬天,春天,又冬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医:看来是你多虑了。

患:1348年的夏天,我在村口的树林里找草药。我老了,走不远了。我在路口遇到了一个生病的年轻人,他病得很重。他求我帮助他活下去,他要去波兰。但那边的镇子关闭了大门,还射箭伤了他的腿。他太重了,我只好回村,请两个男人来帮忙抬回了我的木屋。

医:你会治疗外伤?

患:是的,多年的战争教会了我母亲处理外伤的方法,我也学会了这些。人们干农活很容易受伤的。可是他没能好起来,他开始发热,皮肤下在出黑血。我没有见过如此重的箭伤。最后他还是死了。村民把他遗弃在树林里,没有人出钱埋葬一个外乡人。为了他我还借了许多吃的东西。唉!

医:你是个好人,你尽力了,或许他感染了。

患:我是个罪人,我有罪啊!(开始用老女人的声音痛哭。)

医:怎么了?

患:村落开始陆续地死人,都是发热和皮下出血,每个家庭都在死人。我的草药毫无效果。他们想要去找镇上的医者。但镇子关闭了大门,靠近就射箭。说那里也有疾病在蔓延。大家开始恐惧,带着家人往树林里逃,不敢回来。全家都死了的没人去掩埋,和房子一起烧掉。大家都说是我把那个年轻外乡人带回来的,带来了死亡和苦难。神父还告诉了大家我三年前告诉他的预言,说我是一个恶毒的巫婆。他们要杀死我,平息上帝的怒火,因为我诅咒了教廷。

医:你不用害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只是躯体内的旁观者。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患:我逃跑了,放弃了一切。我走了七天,在密林和小道上。我进入了波兰的小镇,乞讨食物,并在这里三年后死在街头。

医:好的,我已经知道了一切。请你再一次回到1345年,做梦后的第一天。

患:……我又一次已经在这一天了。

医:非常好,请你收拾好你的东西,今天就出发,走大道去波兰。

患:我“说服”不了这个身子。

医:每天重复地在她发呆的时候,把这个想法塞进她的脑海。

患:……我想我做到了,她在整理行李准备上路了。

医:现在是什么时间?

患:1346年夏天。

医:到了波兰后,去求见那里的领主,告诉他,第二年他会生下一个儿子,如果应验了,请他赐福给你庇护。

患:1347年了,他得到了儿子,我得到了庇护。领主相信我是天使的代言。

医:记住只说好的预言,而不要警告世人灾祸.但你要告诉领主,今年冬天过后要封闭边境,对所有想要靠近的人射箭,没有例外。这样上帝才会庇佑波兰。

患:好的,我想他开始畏惧我的能力了。

医:请来到1352年看看,你还活着吗?

患:波兰因为我的预言,没有被死神侵害,是欧洲唯一安全的地方。我被请到教堂居住,人们说我是圣母玛利亚的代言人。我活得很好。

医:你可以醒来了,记住你拯救了波兰。 5、4、3、2、1……

后记

结束治疗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第二天他没有任何问题地可以展开工作,并邀请我录制了一期电视节目,宣传中国成功的防疫经验。而历史上的某些事情也因此被真实地改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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