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花板上的明星

这事说起来有十五年了,那是二零零五年的冬夜。

东欧的雪在那个年代里还很有威力,我的车轮在满是积雪的街道上奋力寻找着摩擦力。

而我睡眼惺忪地看着车窗外,宁静的夜中满天飞雪无声地飘荡在昏沉的天色与幽暗的路灯间。

凌晨两点的小镇里,我的车正驶向中心医院。一个小时前的电话把我从温暖中扯拽到这寒夜里。电话里门诊主任的声音都变了——她可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医生了,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的慌乱无助。

电话中她只透露了三个信息:

1. 患者女性,32岁,全国一线影视歌巨星。夜里十点被救护车拉来的。

2. 患者躁狂严重,无法靠近无法检查,无法制服,现在被关在手术室中,由四个保安看守着过道,防止她逃逸或惊吓到不慎靠近的其它患者。

3. 天亮前要控制住局面,早上有手术,需要消毒整个房间。同时防止事态扩散,影响明星和医院的声誉。

“赶紧过来,明天给你倒休一天。”

起因

停车后来到正门,主任在大厅里焦急地等着我。

一见面就说:你怎么这么慢啊!

我这委屈啊。说话间把我带入旁边护士休息站,里边还坐着俩人,我一看认识啊。

一个五十冒头儿的小个子女人,纤细的身子骨,裹在宽大的花毛衣里,是镇子里有名的大仙。

另一名是一个乌克兰女人,三十出头,非常的漂亮,走到哪里都很让男人想多看两眼的那种。她用塔罗牌算命的准确程度总是令人咋舌。

她俩也很焦急的样子,我一进屋就感到了诡异的蹊跷。这是什么组合啊?

主任指着大仙:你说吧,我说不清楚。

大仙从转椅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她说话的时候,语音独特的沙哑,两只眼睛经常犹如变色龙一般,可以分开了转,同时看不同的方向,还不影响视力。说话时喜欢贴着人脸说,这一点我一直很讨厌。但人是真有本事,也不好得罪她。

她说道:这事都是Nina带来的麻烦(Nina就是那个乌克兰女人)。这个明星多年不孕,找她去算命。结果Nina养的耳报童,被明星带来的东西给伤了。

她没辙只好把人带到我家。我就和那位理论:为什么要伤我们的耳报童?

那家伙还来劲了,要给我点教训。结果双方都没占到便宜。我家里的玻璃、镜子、杯子,不抗震的都碎了,现在还四处透风呢。我看没辙了,叫了几个小伙子,把人送医院来了。这不,现在关在手术室里呢。

注:耳报童,是一种地缚灵,多数是幼年夭折,父母不停惦念,导致孩子不能往生。祭拜与惦念对迷茫的灵魂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束缚。孩子会顾念家人的不舍,依偎在家人的身边。但灵体能量耗散是迅速的,它需要能量的补充,不然振频越来越慢,会影响意识的清晰程度。

在这样的家庭里,父母的身体会每况日下,争吵不断。生命能与激荡的红色能量是维持怨灵的食粮,无法解脱的灵体会怨恨用爱之名束缚它们的人。

有些血脉家族的人可以看到这些迷失的小灵体,就收养了过来。有些家族传承了某种古老的方法,可以有效地滋养游离灵魂,他们承诺供养这些灵魂一个固定的时长,并教会小家伙很多特定的能力,最后会帮助其超度离开。这样就形成了互利的灵魂契约。 

这里的滋养多用自己的鲜血,血液中还有施术者意愿凝聚的生命力,那不是一滴生化意义或物理意义上的血液,而是自己灵魂能量的一部分。 这样的家族,其成员头盖骨结构、骨骼构成与尾椎骨节数和普通地球人有明显的差异。)

我看向Nina——她今天确实萎靡得很,一个是后半夜的疲惫,一个是耳报童的重伤。灵魂虽然仅仅是能量意识体,但也是可以受到物理形式的伤害的,在高能电磁波的冲击下,低频低能意识体的自身频率会被严重破坏,甚至彻底紊乱。

在灵界战争中,数十名低阶灵体合力共振,甚至可以把高阶一些的灵体进行资料格式化。虽然不能剿灭,但与白痴无异。这不是今天的话题,书归前文。

Nina见我看着她,勉强礼貌地微笑说道:这回的娄子大了,以为就是普通的命程安排,看看她后续时间点上有没有安排孩子、谁在等着这个载具投胎的小事情,结果没想到她的不孕是有个这么厉害的家伙搞古怪。脾气还特大,根本不讲理的。

我问大仙:现在怎么办?干嘛叫我过来?

大仙说: 我俩拿不住她的肉身。我这里有做好的回魂水,能请那位清醒过来。那个意识体被人控制了思想,并且非常痛苦狂暴,觉得谁都想伤害它,搞得那个女明星最近两年也是性格古怪,狂躁抑郁,都接不到商演的订单了。事业不好,想借机会休息一下生个孩子吧,就是怀不上。你说这瘟神似的大爷在这里守着,哪个敢来投胎啊。

我问:对方来历清楚了吗?

大仙:清楚了,是古地中海老战场上一处大山洞里的游魂。不知怎么被谁带了回来,并加以折磨和利用,让他误以为一个纸上画的小人是自己的载具,并附着了上去,以为这样可以得到安宁。没想到,这个纸符后来被烧了,其灰烬的一部分被这个女明星给喝了。这个武将就记恨上了她,觉得是她毁了自己的安生日子。这不就闹腾了快两年了。

我问:她干嘛要喝符?

大仙说:去那个时间在线看了,是被另一个现在当家花旦下到茶里的。

我问:哪个花旦会这些黑巫术?

大仙说:花了重金请没良心的干的。这些人知有天地而不敬,百年短暂,有要面对的时候。

我问:那个黑巫当时要了多少钱?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大仙说:我在时间在线看见当时明着的收了三万欧元。

我问:还有暗的?

大仙说:可不,暗里拿走了那个求符的花旦一半的生命能,三十五年阳寿。

我一惊忙问:花旦的高我不管吗?这太狠了吧!

大仙摇头说:花旦的高我一直在旁边多少次想要阻止,但花旦内心交争,最后自我意识选择了实时的利益,她的高我也就没有阻止她的生命能量被对方吸取了过去。

我问:那个黑巫不怕日后有“麻烦”吗?

大仙凄然一笑:他也是没有办法了。他之前为了神通法术,请养了一个非本维度的意识体。结果那个意识体想要维持在这个维度,需要不断的生命能供养,那个黑巫已经没有多少生命能可以换取被服务了,就想用这样的阴毒法子,拿贪婪人的阳寿养自己的神通。

注:阳寿,又称为生命能,是一个意识体。在投胎前先设立计划要活多久,比如80年;然后计算这是多少数量的清醒当下,每个当下是一个三维空间格。从一个三维格移动到下一个需要消耗的能量就是生命能,消耗殆尽就不能再移动了,你的时间就结束了。

每个灵魂进入生命历程时,其生命能总数已经被锁死了总量,犹如封闭的电池。你如何支配你每日消耗的电量是你的自由意识。每天清醒时间按16小时计算就是80年,每天清醒20小时就是64年的阳寿。

如果你纵欲声色犬马,或极度用脑等高能消耗,一天当两天过,你的甲状腺会分泌更多的激素让你透支生命,这也是自己的自由意识。如果你冥想或寡欲,每天消耗不到10小时,那你就多活个20年也是正常。

生命能是一种可以相互调度的灵界货币。意识体间交易一般都使用生命能作为硬通货币,没人要什么冥币或纸钱。香火烧的是敬香人的生命力,你的那份心意就是自己的生命力,只是普通人不知道而已。这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买卖,一点儿没有占到便宜。所以那些成全了你的“神仙”逆天改命也不用被因果,它们尊重了你的自由意识而已。)

战斗

明白了大体情况,我们一起走到手术室前,隔着玻璃往里看——没人!人呢?

门口四个保安,都惊了:刚才里边还有动静呢。就是四个小伙子都害怕,不敢往里瞧,但肯定没跑啊。

好吧,打开无影灯、紫外线消毒灯、应急手术灯,又找了两把长柄大功率手电筒,我和Nina一人一个。 其实也不指望它照亮,主要是防身使。这是医院里能找到的最没有杀伤力又管用的武器了。强光对意识体是有吓阻作用的,而且意识体多数不喜欢灭菌紫外线灯。我也不喜欢,那玩意儿频率太过霸道了。

我们三人相互壮胆走入空旷的手术室,环顾四周:人呢? 

屋里亮如白昼,在强紫外线下我们赶紧又退了出来。这时只听里边有了响动,在爬行的动静。我们又进屋,顺着声音看去——女明星面部扭曲,但认识啊!只是姐们儿在天花板上,犹如壁虎般沿着四墙游弋!我差点尿了,太他妈诡异了!我回头看着被我和Nina保护在中间的大仙,眼神里全是狐疑:你肯定让我们搞她吗? 

手术室很高,跳着都够不着她啊,姐们儿怎么上去的?又怎么能在那里游弋?我脑子里所有的物理学逻辑全部同时爆体。

叫人先关了紫外线灯——那东西根本不在意这个,要不。一会儿我们仨的眼睛就废了。

那个女明星也不在意我们三个站在下面发呆,根本选择无视。 碾压的等级差,人家凭什么担心,只是好奇地看着我们。眼神里空洞诡异,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犹如哮喘病人的呼吸,口水不时滴落。没穿鞋,衣服已经破损严重,脸上有细碎的伤口。手术室地上是一件从内部爆裂开的精神病患者束身衣。

凌晨3:30   

怎么办?梯子,不行,我爬上去,她就游弋开。我跟不上她换边的速度,真跟我撕巴起来,我还未必是对手。大长杆子,捅她倒可以,但伤了皮肉不好和肉身本家交代,好歹人家是明星,靠脸吃饭的。

强光手电筒,她讨厌,但不怕。晃了半天,人家就是不下来。

僵持……时间流逝,我突然想到了门口保安的电棍——没准这个能行。

拿定主意,出门要了电棍,拿医用胶布捆在扫把上。电棍上蓝色的电弧犹如舞动的小精灵。抄了把凳子,又回到手术室。 屋里的俩都看呆了。房顶上的那位,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是一种狐疑的探寻,好像在说:你开玩笑呢吧。

4:00了,我可不想让那东西琢磨过味儿来,二话不说踩上凳子,拿着扫把杆就捅了过去。

意外

当蓝色的电弧碰触到她的脚踝,物理的科学第一次彰显了牛顿述说的道理——那身体扭曲翻滚着落了下来。好在是墙边,墙体的摩擦消减了大部分下坠的力量。 

我都没想到如此有效。身后的Nina和大仙也是第一次看拿电棍驱鬼的法术奥义。

刚才差点砸到我,让我心有余悸,更让我不安的是它从电击中恢复的速度。好在翻滚的眩晕延迟了它的反应。我急忙喊大仙:药水!话音刚落,接着就再电了过去。

好在队友不“猪”。Nina一个健步上前,下手捏住了她的面颊,大仙对着抽出抖动的嘴巴,一瓶白色脓臭的酱汁就灌了下去。

所有动作跟开挂了一般流畅准确,多年后我们说起还都感叹有余。

我第一反应就是后撤——我知道要是那家伙对这药剂免疫,我的仇恨值就是第一。

我找了一个靠门最近的地方,随时准备逃离——门被他们从外面反锁了!

我骂街的心都有了。这什么事啊!喊他们开门,等于嘲讽技能啊。 

安静,安静,往远角移动。大仙和Nina,早就站在远角,看着我。屋子本来就不大,好吧。

三人大气都不敢喘,屋里四颗狂跳的心……

……

突然一股恶臭袭来,女明星上吐下泻。我不知道是我电的,还是大仙的药。大仙看着我,都在思考万一捅了娄子,怎么推诿责任。只有Nina凝神看着,一脸解气。

屋里那个臭啊,地上都是污秽的东西,我都怀疑一个人怎么能装下这许多进入肚子里。最后我看那个身体,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可实在是什么都没有了,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就这么完了,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玄幻大战,也没有什么昆仑飞仙的搏击。就这么完了。

我看着大仙:药是她的,她该知道的。大仙看着地上昏迷的女明星,用肢体语言鼓励让Nina去看看情况。Nina看着我,意思你再捅一电棍。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再电,法官可不想听有鬼的传奇。

观察了一会儿那昏迷在地的女明星,确定呼吸均匀,身体也没有了那狂暴的气息。三人一起走近她,地上湿滑恶臭。三人相互扶着,怕自己摔了粘一身。

大仙第一个停住了脚步,看着地上污渍中,一团焦炭样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和空气对话,两个眼睛不停地诡异转动了起来——我们都知道,大仙的大仙来帮忙了。

交流是无声的,但持续了很久。我和Nina傻傻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看了眼表,4点44分。

……

大仙说话了:好了,人送病房。今天可以收工了。

我赶紧上前给女明星做了基础检查:没问题,万幸。

三人回到门前,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满了人: 主任、护士、医生、保安、值班清洁。 就跟所有大片一样,出字幕时,人都到了。我心里就剩骂街了。

主任看着我很关切。我知道不是关切我,是那个明星——医院捅不起这么大的娄子啊。

我说:人没事儿,查过了。缓两天,静脉滴注,静养。 明天查个CT,没有胸骨骨折就没事。

累了,我先回家补觉去了。你说的啊,白天不用我来的。

主任忙点头,叫人进去抬人,收拾房间。

大仙和Nina一车走,我自己回家。

5点15分,雪停了,天在亮起来。街道上还是没人。

我一脑子浆糊,晕晕的:我都经历了什么?那是什么?我们干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干,好像什么都干了。回去的路好像缩短了一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的。家人还在酣睡,而我经历了一场梦吗?或许就是一场梦,我压根儿没起过床。

后话

三天后,女明星出院了,一切安好。我想起去找安保要手术室的闭路监控时已经晚了——被女明星的律师给拿走了所有视频影像,院方异常地配合……

主任吩咐了: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事就烂肚子里了,不会再有人知道。

大明星,人家要脸的。另一个也是大明星啊,哪个都得罪不起的。

事后半年,女明星又火了起来。性格好,还喜兴地为人待物,让圈里的人都想要亲近她。更巧的是,那个前两年独占鳌头的花旦,在片场突发意外,之后若干年里再也没有听说过她复出。

花絮

一年后,女明星生了个女儿,认我做了教母。

大仙,后来跟我说了那天和厉鬼谈判的过程。

Nina,提前帮助耳报童超度了。之后算命生意比较惨淡。

大仙说出的隐秘环节:恶灵的宽恕……

那天无声的谈判中,大仙的大仙直接对“恶灵”的交流——

仙:是时候离开了。

魔:我每天战死,日出又复生,在那战场我们厮杀了千年。

仙:为何不停止杀戮?千年了,为何还要每日如此?

魔:有人倦怠了,累了,不想杀了,军官会惩罚他们一整天,第二天又会复活,又接受惩罚。两边的将军都在督战,天黑前都战死了。

仙:千年了,没有例外?

魔:没有。那些拒绝杀戮的,会化作白烟,永远地消失,他们魂飞魄散了。我还想活着,我怕我放下了刀就会也变成白烟消散掉。 我还想活着。

仙:你知道那些变成白烟的人去了哪里?

魔:不知道,他们再没有复生过,消失了。大家都说逃兵下了地狱,只有每天杀戮可以永生。

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魔:我不知道。有个善良的人,他把我带离了那战场,我再也不用厮杀了。但第二天我还会复活在兵营中,那个人又来把我带走。他告诉我,只要我把意识积聚在一个纸人偶上,我就不用回到那修罗地狱去厮杀了,他没有骗我。很长一段时间,他给我能量,让我强壮。我很感激他。

仙: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魔:有人烧毁了我的新身体,他告诉我,有那身体的灰烬的地方,就是我的新家。 跟着那灰烬,就可以不用再回到古战场。 我不想回去。

仙:你为什么每日折磨这个女人?

魔:她喝了我的灰烬,我只能跟着她。但是她不给我能量,我在变得虚弱。我问那个善良的好心人,为什么这个女人不供养我,你也不供养我,我要怎么活下去啊?我受了千年的苦,现在刚安顿下来,我不想就这样消散掉。那个善良的好心人告诉我,这个女人在愤怒的时候,在争吵的时候,在诅骂他人的时候,在暴躁的时候,都会散发出生命的能量,那时我就可以补充我的生命能量了。

仙:然后你就每天设法饱餐一顿?

魔:我不想伤害她的。但是她不理睬我,也不主动喂养我,我会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消失变成白烟。

仙:你对她做了什么?

魔:我让她焦虑,为小事情发脾气,起初都是些小事。但那红色的能力真的让我强壮。后来我渴望更强壮些、更有力量些,那个善良人又告诉我,只要我能足够地强壮,就不用再害怕死亡,并会凝聚出新的身体。我渴望有属于自己的身体。 我帮助她每天关注所有可以不开心的细节,让她看到所有人的阴暗,让她感到人们在针对她。

仙:看来你成功了。

魔:是的,开始有点儿难。但很快地,各种小事她都发脾气,得罪了所有的人,没有人愿意帮助她,都疏远她。她就更焦躁易怒,她找不到工作,失去奢华的生活。她苦闷喝酒,然后咒骂一切。她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开始供养给我。我可以控制她的感受、心境、思想,最后身体。我代替她生活。好人说的一点没有错,我有了新的身体。但她的身体不接纳我,排除我,我很难受。

仙: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魔:我怂恿她,引导她看到好心人的联络方式。任何日子只要她去好心人那里,我就那天不折腾她;如果一天不去花钱,我就使劲折腾她。好心人说了,每次她去好心人那里,都会喝一些带有纸灰的水。那些纸灰进入体内,我就把它们凝结起来,慢慢地形成一个团,我就有家在她体内,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那里不会排斥我的能量。

仙:这次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朋友的耳报童?

魔:我讨厌有人打搅我。我怕有人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要到处流浪了,这里很好。这女人的能量我还能吃很久,那时我会很强壮,不怕了,谁都不用怕了。

仙:你为什么震碎我家?

魔:我很生气,你们一再打扰我,我只想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我讨厌被打扰,你们是坏人,你们要伤害我。

仙:没有人要伤害你,你现在已经不能再进入那个女人的身体了,你的家也已经被吐了出来。你想要回到那个好人那里,还是回古战场?

魔:我不能回好人那里,那里有个非常可怕强大的家伙,它每次都想要吞噬了我的能量。我也绝对不想再回去厮杀了。

仙:你知道那些化成白烟消失了的人去哪里了吗?

魔:都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仙:告诉我一个你认识的消失了的朋友,我或许能找到他。

魔:我的弟弟,他是个逃兵懦夫,很早很早前就拒绝战斗,然后消失了。

仙:名字、出生日期…

魔:xxx xxx  xx-xx-xxxx

……

仙:他来了。

魔:啊,弟弟!你明亮得犹如天使,你这是怎么了?我以为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你了。你就那么地消失了。

弟弟:我放下了。我不畏惧死亡或消失,但我厌倦了每日的杀戮。我放下了刀,任凭长官如何责骂鞭打,我拒绝出战。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去杀戮。然后我看见了圣洁的白光,我回到了家乡,我看到了父母和其它家人。我几次去找你,但你都在战场忘我的厮杀。我只好尊重了你的选择,虽然很惋惜你的决定。

魔:消失不代表着消失吗?白光后边是家乡?!那好心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可以离开?! 我可以回家! 我好疲惫,我想回家。但我一直都恐惧失去自己。

弟弟:跟我走吧,回家吧,都等着你呢,你离开得太久了。放下对身体的执着,放下你手中挥舞的刀,放下恐惧和对力量的贪婪,和我一起回家吧。

魔:我何尝愿意杀戮!我从未贪恋力量,我早就摒弃了兵刃,我一直渴望解脱,我一直在努力找到解脱的道路。带上我,带我回家!我不再恐惧面对死亡,我不再渴望每日复活的永生。带我离开这里,现在、就现在!我再也不想等待!

仙:光洞已经打开,接引已经到来。去吧,放下你最后的悲哀,感受丰盛的关爱。

魔:那个恶毒的好人!那个贪婪的花旦!我最后的力量都偿还给你们,平息我的愤怒与不甘。

魔进入光洞前,发散了千年的怨恨与不甘,形成两股暗红色的能量,直击远方。

仙,摇头叹气:何苦呢,何苦呢。 罢了,该平复的得失都需要平衡,这就是天地间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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