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渴望

阿尼姆与阿尼稀里糊涂地通过传送阵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广场，打听后得知，这里是盖亚意识集体中转空间，而在每一个大意识面向上都会为来访的过客或本区域原住民中的小白们准备这样一个群体意识集体中转空间。

这样的空间内一般都会包含几个大的功能区，已知的有：对意识体的意识力和能量水平展开评估的意识成熟度评估机构、命运规划大厅和与其通过传输法阵相连的命途预览室、时间与空间管理室、环形时空门。

阿尼姆与阿尼依据自己当下觉得最重要的内在渴望，分别选择了力量与爱作为人生主题，展开了在第十园区内八世纪的北欧海盗和第十二园区内的一个温馨家庭里的爱与被爱的生活。对于他俩来说，是先后两次经历了同一个角色，尝试了不同的人生历程，每次耗时30个行星绕日周期；但对于管理员来说，只是接连的两个短暂恍惚。

第二次从环中出来后，阿尼姆显得很疲惫，而阿尼哭得像个泪人。管理者建议他俩去休息区调整自己的状态，并完成生命能的补充。阿尼明显要比阿尼姆八卦很多，好奇地追问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人  生

阿尼姆尝试去回忆自己的经历，但只记得第二次人生经历中的一小部分：

“我被父母命名为萨迦。那是一个海边的小地方，大家叫它公所(Thing)，后来壮大后叫做群所(Folkmoot)。村落里只有一个有见识的智者，作为头领的参谋。但是大家都过着不知时日为何年的日子。

男人穿裤子和长袖的长罩衫，女人穿羊毛或者亚麻裙装。主要是吃肉、奶、蛋。肉是狩猎来的鹿肉、海豹肉，还有鳕鱼、鲱鱼以及鲑鱼之类的鱼肉。住在木屋里，屋顶倾斜，用草皮或者稻草铺成，没有窗户。在屋子中间有一眼炉子，用于取暖和做饭。

家里的男人坐在一把称为上座的椅子上，家里的其他人则坐在皮凳上。一个男人可以拥有多个妻子，因为成年男人们要参加很危险的捕猎与掠夺，死亡率很高。女人们想要活下去，必须依附在能带来收益的男人身边，不断地给他生孩子。如果生不出男孩，这个家族累积的一切都会被其它家族在主家男人死后分割光，连姓氏都会泯灭在时间里，其过往的痕迹被人彻底地遗忘。

大家都相信，人死后就会到一个名为瓦尔哈拉殿堂的地方去，在那里得到康复与滋养，等待再次投生于世。瓦尔哈拉殿堂是神的居所，门上有E-4-0的牌子，只有最英勇的勇士、最好的猎人才能进入，在那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懦夫与失败者只能回到E-5-0处积累自己的勇气和力量，再投生回来磨练自己的品质。

我选择的角色身材很高大威猛，是最有力量、最能打的。我们相信众神已经把我们所需的一切都掩藏在海岸线两侧的各个村落中，只有最勇敢最威武的勇士可以去拿回自己需要的东西。当然，那些拥有我们所需生活物资的村庄，会设法阻挠我们得到我们的财富。他们把财富与食物藏在他们的神殿里，可惜他们的神太柔弱，说爱与忍让可以让生活丰美。

哈哈，我们就用我们的斧子去劈开他们迷信的脑壳，让他们知道真正的神是充满力量的，只有力量、更强大的力量才是唯一通往幸福与富足的道路。谁拥有力量和斧子谁就拥有一切：食物、女人、孩子、房子、战船、地位、尊重。”

阿尼姆说得眉飞色舞，阿尼听着不住摇头，最后的结论是：“原始人，你不看历史资料的吗？脑子可不是生长在三角肌里的。”

阿尼姆不屑地说：“那些迂腐的传教士与文人根本无法保护自己与自己的家庭，累积半生的财富只等着我们去取用。他们的书本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填饱自己妻儿的肚子。

不过你别说，我这次确实也变聪明了许多：我知道了自己一个人冲锋是愚蠢的，最好几个人一起去，那样能拿到更多的东西，风险也小。还有就是去别人没去过的地方，走得更远点儿，去没有被洗劫过的地方，那里更富裕，防御也更薄弱。 

总之就是，我发现探索更遥远的未知与结盟合作、相互分享，要比一个人在自己家周围打转强上很多。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只是这次我的死因是，快到家前，大家在船上分东西，为了多少的比例争执了起来。我被他们几个联合打下了水，淹死在了海里。以后交朋友需要谨慎些，不能和太自私与太相信武力至上的人深交。他们靠不住，太野蛮，不懂得长期的合作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一群蠢货，他们杀了最能打斗的我，以后一定抢不到那么多好东西了。”

阿尼觉得阿尼姆在慢慢地转变着，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不再迷信一己之力，也知道团队协作才是真正的力量，对于利己的私欲开始有了反感。这时阿尼姆的灵体法身形象也慢慢地从类人形，聚化成了他印象中自己壮年鼎盛时角色最得意的形象与穿着、饰品。

阿尼追问：“那你第一次是怎么死的呢？”

阿尼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双手一摊，说：“不记得了。我第二次使用这个角色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经历过这一切，只是有时恍惚间觉得好像应该用另一种方式去解决问题，或隐约对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有感觉。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这次我死前的头一天，我们被追赶来的报仇的敌人偷袭了。好在那天我怎么都睡不着，鬼使神差般地去林子里拉屎，看见偷袭我们的人包抄了过来。我埋伏在他们的身后，在他们发起偷袭的时候，突然杀出，打乱了他们的阵脚，把他们吓跑了。那天我要是在熟睡，应该活不到第二天被同伴害死。”

这时，两人脑海中都同时响起普鲁沙的声音：“你们俩的所有经历、言行、想法，我这里都有备份。你们只能留存住最后一次的部分记忆。因为头脑容量问题，新的记忆会自动覆盖老的记忆，新开始的角色会用相对空白的状态去体验。不过犯过的过失我会尽量帮助你们避免重蹈覆辙，但前提是你俩要在关键时刻听从我的建议。

比如你，阿尼，你两次都重复了雷同的路径。我多少年地提示你，你也接收与觉察到了那一思路，可是你太过自信了，全然沉浸在角色的情绪中，导致第二次与第一次的路径分支抉择几乎没有差异。”

阿尼不乐意了，气鼓鼓反唇相讥：“你好厉害呢，自己在家呆着，让我俩来跑腿。临死前的那两年，我多少次地恳请你追加生命能量，你都吝啬得不予理睬。如果你再追加10%的能量，我至于只能活到30岁吗？还有脸说。

你看看我俩，每人只有40%的能量。而一进入环内，在出生前就要选择角色属性状态值。你知道吗？每个角色都有十好几项的可选面向，而每个意识技巧面向上最大可以注入与激活到20等阶。而你看我俩，40%的生命能可以兑换的也就40个点，你让我们怎么选？

这个傻大个儿，点了满值的魁梧、多一半的敏捷、健康才不到一半，相貌、名望、感情、亲情都是空的；而我呢，第一次点了感情细腻、聪颖、亲情，就没点了。结果发现，做女人是要有脸、有腰身、情绪平稳、友情与独立并重的，那些我都没有能做好准备。”

普鲁沙说：“我这不也是第一次嘛！谁知道你上来就选择第十二园区呢。二十一世纪的事我怎么能知道呢？猿人时代做女人是没有那许多要求的啊。不过你们这次不是也赚回了两个能力点吗？阿尼姆比上次多了一点友情和一点名望，你也比去之前多了独立和腰身。看来每次轮回都是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我成长的。

我看了那初始选择项，在E5的角色选择中，开放的角色选择包括：

动作敏捷—–情感细腻

身材魁梧—–腰身妖娆

身体康健—–聪颖多谋

相貌俊朗—–美丽柔美

多金富足—–洒脱不羁

名望显赫—–安逸平静

感情丰富—–理智严谨

亲眷荫佑—–独立自强

贵人援助—–不择手段

这些选项都达成最大值，我估计要转生至少四百多次，还是多数人生都达成初心、拿到觉知收获的情况下。我听说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回来后还赔进去好几个点呢，活得又拧巴又糊涂的。你俩这第一次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蛋 中 生

阿尼姆因为好奇，打断了普鲁沙的话，问道：“你跟我说说，阿尼这两次到底历经了什么？怎么就重蹈覆辙了？十二园区内到底是什么样子？她都经历了些啥？”

阿尼因为已经不记得第一次的经历，这时也很好奇，不再跟普鲁沙斗嘴，反过来催着普鲁沙透露出更多在云端备份中的记忆给自己知道。

普鲁沙让俩人先找到光之疗愈中心，去那里晒太阳，恢复生命能。然后寻个舒服的地方坐下，自己慢慢地分享这些共同达成的记忆，分析俩人经历中的短长。

阿尼姆与阿尼于是走出大厅的回廊，又一次来到熙熙攘攘的广场上，瞬间觉得好像有暖洋洋的太阳如春日午后般温暖着自己——原来没有注意到，在广场上空有一个光球，是它在照亮整个广场，也是它在不断散发出滋补的能量。那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温暖、安全、祥和。在这光中什么都不想去想，只要沐浴在其中就是幸福的、被爱的感受。

一个从大厅刚出来的灵魂看俩人如此贪婪地沐浴在光中，微笑着走上前来说：“这只是滋养之光，是盖亚的仁慈之爱。如果你们需要快速充能或疗愈自己内心的巨大缺失感，跟我来。那边那个看似热带雨林般的温室大棚里提供医疗级别的康复能量，是最中正高频的生命能。”

阿尼姆与阿尼跟随好心的路人来到那个巨大的温室前，看里边就好像是一个热带植物种植馆。俩人很好奇，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入其中，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热浪，感觉到清新的气息，听到鸟啼的声音，还有浪涛的旋律。

阿尼姆看见了自己熟悉的家乡，一年里只有两个月是如此温暖舒适的：部落里的孩子们在沙滩上嬉戏，男孩子们追逐着少女，嬉笑着爱情。

在阿尼看来，这是自己曾经婚礼蜜月时去过的热带海滨：观光客们漫步在热带丛林间的石子路上，度假者们享受着安逸的生活和亲密友好的气氛，自己身边的阿尼姆仿佛化身成了自己的新郎——那个曾经深爱过自己的男人……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阿尼姆与阿尼彼此不约而同地和对方说：“你看到了吗？这太美了！这就是我曾经最美好的记忆。它们是怎么做到的？还原得太像了！”

俩人都说：“是啊，我看到了！”

他俩都觉得对方看到了自己看到的——毕竟俩人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看向同一个方向的。

俩人漫步到海边，在温暖的细沙上坐下。阿尼的法身开始出现显著的变化，慢慢地聚化成一个少女的模样。

普鲁沙看两人都沐浴在疗愈之光中，开始诉说阿尼所经历过的两次人生：

原来，第十二园区是一个跨度很大的综合园区。其实从第七园区开始，一切就好像扇面般展开——每一个后续园区，都不是单一的某一个固定模式，而是多种不同可能性的合集。

阿尼姆与阿尼都首选了人类作为体验的基调，其实可供选择的亚人种有六个之多，人类只是其中之一。第十二园区的主体风格有后现代科技、朋克风、灵性高度觉醒、生化半机器生命、高度人工智能、末日恐慌系列等不同的十多个可能性分支。因为阿尼主要渴望体验爱与被爱，所以选择了生活比较容易、经历相对简单的角色展开自己的体验。她进入的是后现代科技这一可能性分支。

在这一园区内，人类发展的主要方向是高科技、宇航科学、时空物理学等，对于灵性的知识嗤之以鼻，宗教沦为了摆设，科学成为唯一真理。生育不再由女性承担，因为不可控的变数影响新生儿的质量标准，人工子宫盛行。婚姻不再是自由恋爱，而是依据智商分析、三观分析、性格分析、性取向分析、基因分析，然后由电脑大数据配比的最理想配偶。

然后，双方培育出自己最完美的卵子与精子，在显微镜下完成受精，在试管里完成胚胎的发育，在人造子宫内成长成型，在国家级养育中心接受最专业、最系统的幼年、童年、青少年教育，然后输送为社会预购的指定人才。这样的人才拥有绝对健康的身心发育、最理性的三观认知。

而作为父母，每周都有两天可以来教育基地完成指定内容与规定时间的亲子互动，好让孩子绝对感受到来自父母、社会、国家机构与全民的爱与呵护。因为一代代人都是这样被标准化流程缔造出来的，绝对不会有疏忽、冷漠、遗弃、错误方式的教育、扭曲的童年等问题。

小孩子从3岁到23岁间一直在机构内被反复教育什么是爱。23岁毕业后，会被分配给一个最值得被自己爱一生的异性或同性组建家庭，在24岁为社会贡献出自己最健康的精子和卵子，成为下一代的父母，享受家庭的爱，爱自己的伴侣与孩子，48岁时成为祖父母，爱自己的孩子和孙辈们。

这一意识面向的展开，就是为了完全地满足某些灵魂渴望单纯的体验绝对的爱与被爱这一如果的可能性。在这样的社会里，没有仇恨，没有贫富差异，没有战争，没有生活压力，没有婚外恋，没有不负责任的父母，没有教育失败的可能性，甚至连多数疾病都没有，绝对是爱的天堂。

阿尼姆急忙问：“那阿尼是怎么设置自己的初始人物属性的呢？”

普鲁沙说：“她第一次设立了细腻、感情、亲眷。可惜，她在三十岁时选择了自杀。”

阿尼姆愕然，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呀？我那么艰苦的生活，每天为了三餐玩儿命还活得好好的呢。她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自杀啊？”

普鲁沙说：“因为她没有在身材与相貌上给自己配置，温柔与自立上也没有一点儿加成，24岁到30岁间，大系统没能给她推荐任何一个配偶。在众人的嘲讽中她抑郁了两年，最后崩溃了。我当时在脑海里劝过她很多回，可是她不认为生活本身就有意义。我也没有办法。

对了，阿尼姆，你第一次死亡就是被追赶上来的复仇者在夜里割断了喉咙。”

阿尼姆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提前在脑海里告诉我啊！你偏心眼！照顾她。”

普鲁沙苦笑地说：“你死前半个月我就在劝你，今年抢得已经够多的了，这趟别去了，你听吗？在你袭击那个村子的时候，我阻止你去伤害那个少女，你停手了吗？”

阿尼姆争辩道：“那不是因为冬季马上开始了，我女人要生孩子了，多半年都不能出海，我的生活质量会下降很多的。再说，我只想让异族的女人多生下几个我族的骨血，今后我族能多几个战士、少几个敌人，我有错吗？”

普鲁沙也懒得理他，话锋一转，继续阿尼的故事说：“她体验到了被爱，可惜第一次没能体验到亲身去投入爱情。她理解爱为爱情，然后在第二次重复这一轮回时，她选择了细腻、美貌与火辣的身材。

第二次她成功地体验了爱情、婚姻，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的婚姻只持续了四年就触礁了。因为她太在意、太依赖、太紧握自己的爱人了，她害怕失去他，太害怕了。她爱得那样认真、炙热，紧密得让那个男人最后崩溃了。他无法承受她的猜忌、纠缠、强势、任性，他渴望有喘息的空间，于是把阿尼扮演的敏感、多疑而又自尊心强的塞西莉亚独自留下了。 

塞西莉亚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样地爱这个男人，为他付出所有，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一切都为他好，给他出主意，帮他规划人生，把那些勾引他的坏女人从他的身边清理掉——自己付出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四年，为了他还有孩子，怎么他就这样无情地离开了自己？自己最珍视的爱、家庭、婚姻，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海誓山盟、言情小说的至死不渝、社会道德标准的从一而终都到哪里去了？

怎么也想不通的塞西莉亚，郁郁寡欢地在孤独里过了两年，一病不起，高超的医药都无法挽回她的健康，就在三十岁生日那天夜里，她死在病榻上。那天下午她的前夫来看过她，可是他却说出了最伤害她的话。

他说：‘你是一个好姑娘，我爱过你，并且还在爱着你，可是我无法与你共同地生活，因为那让我每天都感觉很崩溃。我无法说服你，也无法认同你，我只能选择保持距离，让我可以活下去。对不起，明天我要和系统推送的女人结婚了，这次我渴望得到更多的理解与认同。’

就这样，你看见了，阿尼就又一次死回来了。我当时在她脑海里劝过她很多回，可是她不认为生活本身就有意义，我也没有办法鼓舞她振作起来 。”

阿尼姆疑惑地问：“按你这样说，我俩都搞砸了，而且不止一次。那为什么我们还拿到了经验点的奖励，并且好像自己的意识能量格局还有所增长呢？”

普鲁沙说：“具体的情况我也知道得不多。我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每次也都是搞砸了，但是每次也都得到了意识成长与认知加成。

我想不管自己预设的主线是否真的全然按照计划达成，只要有所经历，在各个方面或多或少地总是会有所成长的。或许这方面你确实是卡顿得很严重，搞砸了，但其它的方面却获得了收获。

你看，虽然阿尼没有能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怎么爱与被爱，但至少她通过自己的经历大体上了解到了怎么做一个女人、怎么和其他女人相处、怎么和男人相处、如何维系婚姻、如何尊重他人的生活空间与情感空间与自由意识等。这比她进入体验前已经进步不少了呢。

好了，我回去继续梳理你俩这四次人生的资料与觉悟。你俩在这里休整，准备好了就再去尝试些别的什么，多熟悉熟悉流程。”

说完话，普鲁沙从俩人的脑海中隐退了。

阿尼显然有些不高兴，说道：“就他聪明，我要是能力点够，谁不知道多加几个面向上的能力啊！烦了烦了，我要出去透透风，你自己在这里补充能量吧。”

说着话，自顾自地离开了疗愈中心的大棚，独自消失在人潮中。留下阿尼姆一人在那里发呆，不知是追上去好，还是让她自己静静。

阿尼快步地走出温室大棚，外边的能量密度明显降低了很多，反而觉得不那么窒息，随即放慢了脚步，等着阿尼姆来追自己。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不自觉间已经走出了好远。

前面一扇黑漆漆的大门，与整个广场的格调好像很不搭，她于是好奇地径直走了过去，心里恼恨：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不知道来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