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影评:《天能》TENET
——梦空细雨观影会20220925
今天要谈论的影片是2020年上映的《天能》(英语:《TENET》),是一部英国与美国合拍的科幻动作惊悚片。
这个音译实在是个败笔,在原意上误导了观众的思考走向。中文还有翻译成《信条》或《宗旨》的,这是英语和其拉丁语原文的词义。
命名
ROTAS是ROTA的复数形式,本意是轮回。后来引伸为一种音乐的表达形式,旋律的反复重复。这种音乐主要出现在宗教圣歌音乐中。
Sator、Sator-Rotas Sator ——拉丁语的男性名字,起源于一个词,意思是“培养,分散,无限可能”。
《TENET》第三人称单数来自拉丁文tenere词核,它构成一个“十”字,代表着双意词的交错“信念与原则”。
它是古老希腊罗马地中海文明遗留下来的一个秘密,代表着远古的智慧秘传。后来被宗教化并迷信成护身符,知道其原意的人越来越少。在病毒大流行的时候,很多人购买它做为抵御病毒的护身符,认为能祛病延年避灾祸。
这个单词矩阵名叫“萨托方块”(Sator Square),另称罗塔斯方块(Rotas Square)、萨托魔方阵或萨托尔魔方阵,是一组包含五个拉丁语回文的四方连词(word square)。
最早发现地在庞贝古城中,但相信起源更早。之后被早期基督教借鉴引用和在很多魔法阵中应用。某些学者认为萨托方块起源自公元前古希腊时期,由两河流域文明而来。
公元前最早的方块形式以ROTAS为顶行,以Sator为底。后来基督教借用了它后,把其镜像化,隐藏扭曲了其原意。扭曲版之后成为民间的主流。
它是一个由五个五字母单词组成的5×5正方形,总共有25个字母。所有字母均来自八个拉丁字母,分别是五个子音(S、T、R、P、N)和三个母音(A、E、O)。
R O T A S
O P E R A
T E N E T
A R E P O
S A T O R
S A T O R
A R E P O
T E N E T
O P E R A
R O T A S
萨托方块具有四个对称性排列,其空间对称群比起八阶二面体群更像是克莱因四元群,原因是正方形的相邻边不相同。
这是一个二维的回文方块,即使两条对角线镜射或180度旋转也好,其同一性依旧保持不变。文本可以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左到右或从右到左阅读,并且旋转180度并仍能以所有这些方式阅读。
Sator,在古语中是主格或呼格名词“播种的”(serere)、播种者、种植者、创始者、祖先(通常是神圣的)、鼻祖;字面意指“播种者”。
AREPO,不明,专有名词,人名,为古埃及语。
TENET,动词,源自“拥有”(tenere),拥有、保持、理解、掌握、保存、维持。
OPERA,双关语主格名词,源自“作品”(opus),工作、护理、援助、劳力、服务。主格、夺格或呼格名词,指费力工作、事迹;
ROTAS,rota的宾格复数,轮子,轮回(动词),某人(单数)转某物或令某物旋转。
翻译是“播种者启动了轮回维持着其工作”,另一种解释是把OPERA视作夺格名词,而非主格。若是如此,句子的焦点便会转向至ROTAS上,从而解读成“费力地扭转轮回可以成为创世者”。由于拉丁文没有特定字序的关系,句子翻译出来的意思仍是一样的。这样做的话ROTAS的位置便会有所改变,也是该译法与其他译法不相同的主要区别。
但不管怎么解释,基督教与天主教都无法接受灵魂轮回的说法,视其为亵渎之物。
在君士坦丁七世统治时期的卡帕多奇亚,耶稣降生故事里的东方三圣分别名为:阿托(Ator)、萨托(Sator)和佩拉托拉斯(Peratoras)。
萨托方块象征着包括“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内的所有蛇神。该方块的其中一种祷告形式是:
先“Sator-ROTAS”(我们的创造主,祢让所有事物运转),然后“OPERA-AREPO”(我努力地向祢的方向匍匐前进),再从中间开始顺时针诵读“TENET-TENET-TENET-TENET”(保持、保持、保持、保持)。
这种双旋蛇盘柱的崇拜,在古亚洲、古中东、古玛雅都有被发现。而用回旋表达时间轮的方式最早出现在昆仑远古图腾万字纹中。
万字纹是北斗星四种旋转方位的合集,一个符号代表整个轮转一个周期,是四时同天的象征。代表了从更高意识维度看来,一切都在同时性中发生着。
驱魔祷文亦衍生出将方块的25个字母重组排列的做法:
RETRO SATANA, TOTO OPERE ASPER
ORO TE PATER, ORO TE PATER, SANAS
O PATER, ORES PRO AETATE NOSTRA
ORA, OPERARE, OSTENTA TE PASTOR
萨托方块在民间魔术上有着各种用途,例如灭火、去病、驱鬼、巫术抵抗,以及在旅行时消除疲劳感。
曾有一段时间有人宣称必须用特定的墨水颜料将文字写在特定的某种材料上才能起效,或是用某种墨水书写才能有魔法效果,导致贩卖这种纸张与朱砂的商人获利颇丰。近代又做成各种饰品贩卖,用来保护个人与家宅平安。当然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其真实原文启迪思想的原意了。
萨托方块的起源来自幻方,又称魔术方阵,指立方体自对称的稳定结构,由一组排放在正方形中的整数组成,其每行、每列以及每一条主对角线的和均相等。
这就是非对称但均衡稳定的矩阵结构的理论内核简化公式。
编剧与导演
克里斯托弗·诺兰,生于1970年7月。他一人既是导演,也是制片人和编剧。他的电影在全球的票房收入超过57亿美元,并从三十六项提名中获得了十一项奥斯卡奖。
我们熟知的代表作有:
《记忆碎片》(2000)
《盗梦空间》(2010)
《星际穿越》(2014)
《TENET 天能》(2020)
他一直致力于启迪世人接受与认知到时间是非单向线性有序发生的这一事实,打破因果论在过去千年里对人类意识的束缚与制约,借由电影这一媒介向世人展示出非线性时间与非线性认知对思想与所谓现实的影响,并尝试从不同角度展现出在非线性时间中,我们可能会遭遇到的各种可能性。
诺兰的电影通常植根于认识论和形而上学的主题,探索人类道德、时间的建构以及记忆和个人身份的可塑性。他擅长在宿命与自由意识间展开他的艺术创作,作品充满了受数学启发的图像和概念、非传统的叙事结构、实用的特殊效果、实验音景、大画幅电影摄影和唯物主义视角。
诺兰获得了许多奖项和荣誉。2015年,《时代》杂志将他评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100 人之一,并于2019年因其对电影的贡献而被任命为大英帝国勋章指挥官。
本部电影分别在七个国家进行拍摄:爱沙尼亚、丹麦、意大利、印度、挪威、英国和美国。
影片也涉及到七个可见的场景,每个人物都在这循环中构成自我的往复,并在这往复中相互交织着彼此的宿命。
简化地说,X君活到了五十岁,被组织受命为吹哨人,步入逆向的时间流,反着时间流活回到自己三十岁那年。任务是告诉二十年前的某一人,不要犯下一个致命性的错误,那在后续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于是那个人做出了不同的人生选择,并依据吹哨人的提示,制造出了逆向时间之门,展开了另一个版本的对等人生——人生B。
在B版本的平行人生中有效地避开A版本的那个坑,可结果发现,B计划也不够完美,于是就授命B世界中时间组织里的五十岁的X君逆向回到二十年前,去警告当时三十岁的自己不要走这条路,行不通的,请尝试其它的选择。
于是二十年前那个年轻的自己接受了警告,放弃了B计划,选择了A计划。并开始着手建立时间门,招揽自己的组织,进而认识了还年轻的X君。
影片中的世界观
在影片中,顺流时间和逆行时间流用红蓝两种颜色来代表。
红色和蓝色在整部电影中经常出现,经常并列。它们分别用于表示不倒置和倒置的人和其它物体,包括士兵的臂章和萨托的审讯室,其他比如出现在片头字幕(红色的Warner Bros.标志和蓝色Syncopy Inc.标志)、歌剧围攻中特警队货车上的闪光灯和徽章、Kat的衣服、Neil包上的红色标签和蓝色划船比赛中的船。
这致敬了红蓝药丸的章节。
什么才是现实?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如果世间的一切都是被反复地重置,并且是果改变着因,那我们所谓的真实、与这真实中的我们又都是什么呢?
一切人物、景相、故事经历,都只是背景中的数据流,而且是可以反复重写与随意涂改的。
从过往的几部电影《记忆碎片》、《盗梦空间》、《星际穿越》、《TENET天能》中,我们都可以看见这一核心逻辑、这个看似很荒谬的脑洞,结果全球顶尖的科学家还都为其背书。
这是真的,符合核心已知规则。我们没能如此经历,不代表着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就好像你丢硬币三次,都看到人头,但不能说没有带字的一面同时存在,并有50%的几率出现。
我们没能亲眼历经无序的时间、没有谁有这样的记忆,并不意味着它没有发生,只不过我们对此选择了不在意与遗忘。每天的梦其实就是这种碎片化时间流的体验。
每一次人生的间隙,其实我们都在一遍遍地经历着自我的重启。我们多数人一生中都会经历数次平行世界的切换,只是那丝滑的对接,让你只会质疑是自己记错了,而不是跳线了。
时间悖论和自由意志
由于颠倒和还原,电影中有几个角色的时间线很复杂,特别是尼尔、主角、萨托和Kat。反转允许一个人物在多个版本中同时存在。
例如,在电影的最后一场战斗场景中有四个同时出现的尼尔(三个在战场上,一个在歌剧围攻中)。这意味着一位年长的未来主角正在策划时间线上背后的事件。那是观众甚至连他过去的自己都从未见过的结局与场景。
在时间钳形运动的例子中,事件是由自身的“鸡或蛋”在场景中引起的,而果决定因的方向干预是不是一个异想天开的胡闹呢?
还真不是。
惠勒延迟选择实验,又叫量子延迟选择实验,简单说就是当结果被确定后,起因变量会随之与其自动相匹配,让一切看起来合理又恰当。
自由意志是《TENET》中一个暗线主题。《TENET》影片中表现出的事件具有确定性和不可逆性,所以发生过的事情总是会按其剧目再次发生,呈现出可控性与可预料性。
因此,可以说万物并没有所谓的自由意志——剧本是确定的,就好像影片已经拍摄好,怎么播放可以选择,但内容是恒定的。
“Nothing that can reveal who we are or what we do.”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揭示我们是‘谁’或我们做了些什么。”
一个人对这世界的认知源于自己的记忆,对自己的认知依据这些记忆,但你是否想过,你的记忆是你的吗?这记忆可靠吗?你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与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或你下一刻要经历的世界真的就是同一个吗?
“We live in a twilight world. And there are no friends at dusk.”
“我们生活在一个暮光时分的世界。 黄昏时刻没有朋友可言。”
一个新时代在阵痛中挤压着产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符合它的要求。远航的渡轮鸣笛催促,拿到船票的人却寥寥无几,更多的人只是浑然无知地在一旁嘲笑“发疯”的诺亚。
“The cause comes before effect. No. That’s just the way we see time.”
“原因应该先于结果。不,那只是我们看待时间的方式。”
导致结果的原因错综复杂,我们只是选取了其中的一种——那种我们此刻能理解的——去解释。结果是确定的,但原因,日后你会发现具有不确定性。
“What’s happened has happened. Which is an expression of faith in the mechanics of the world. It’s not an excuse to do nothing.”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这是对世界机制的信念的表达,这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借口。”
你可以改变的是对同一件事的解读与看法,却无法真正地让这件事不按历史剧情发生。
“The world will never know what could happen. And even if they did, they wouldn’t care. Because no one cares about the bomb that didn’t go off.”
“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即使他们能这样做,他们也不在乎。 因为没有人在乎没有爆炸的炸弹。”
我们都知道要是南北极融化了大家都要完蛋,结果还是相互轰炸,又开始烧炭取暖。
“Ignorance is our ammunition.”
“无知是我们的优势。”
这个无知不是匮乏学习,而是一种童蒙的状态,对一切都好奇、开放去接纳任何可能的心态让我们可以拥有无尽的可塑性之未来。
“Don’t try to understand it. Feel it.”
“不要试图弄清楚它,去感受它。”
外在感官与头脑逻辑是一种局限性很强的反馈系统,而真正广谱的是我们内在的灵智。学会运用它,你将能感知到超出常人的隐藏细节。而细节决定了成败。
自由意志如何影响人生?它是否真实地存在?或许只是人们需要表现得好像他们有自由意志一样?
在影片中,人物(尤其是尼尔)表达了关于历史是否可以改变的不确定性:
尼尔对自由意志的态度可以被解释为相容论者,因此看似对立的自由意志和决定论被认为是彼此相容的。
Kat被视为在《TENET》中最强烈体现自由意志的角色,她选择偏离计划并射杀Sator,此时她不受他的控制。Kat向主角转述说,当她和Max返回Sator在越南的游艇时,看到一个女人(她未来的自己,过去的Kat不知道)优雅地从游艇上跳下,她嫉妒那个女人的自由。
同样,《TENET》中关于祖父悖论以及是否在未来使用该算法,消除过去(TENET事件发生的时间)会抹杀未来也存在不确定性。
因此本片被解释为过去和未来之间发生的争战。
盲从与自由意识
《TENET》世界中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很多角色都是在信息不对称、不完整的情况下执行着幕后黑手安排好的操作,盲目地执行他们的“使命”。这可能是诺兰选择“信条”这个词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臣服,是小人物与庞大组织间的关系——我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着,却从来不问也不思考,它只是高效却忠实准确地完成我的意图。这种机制让自我统一而高效,但自杀也是得益于无脑执行的忠诚。
Sator(萨托)的行动基于他从未见过的人给出的未来信息。我们提供的有关算法的信息是不确定的,可能是错误的,该设备实际上是由未来主角设计的MacGuffin。
我们只从Priya那里听说过发明算法并自杀的科学家。很可能是科学家本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踪迹而故意留下种种线索与可能,让世界分裂出一个没有他存在的轨迹。
主角到底是救世主还是灭世者呢?
主角的作为让渴望挽救世界被灾难性毁灭的组织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换句话说,主角成功地确保了世界依旧延续故有的恶性循环,而发明机器的科学家知道世界就要毁灭了,却急着去自杀,还设法阻止那些有一半可能性能阻止灾难、改写历史的人去尝试挽救人类。
如果是你,A结果是注定的人类毁灭,B结果是有可能出现其它未知的可能性,你会怎么选呢?
线性时间、非线性时间、线性思维、非线性思维、点状逐格认知与单一线性经历
什么是立体矩阵中的高维视角?
单一线性轨迹中的宿命与多重平行可能性中的自主抉择是否冲突?
个人自由意识发生在人生的抉择点上,可是在抉择点上的我们真的有的选吗?
每一个刹那都是一个独立的显像帧,对同一事物不同的切片密度、切片方向,可以产生全然不同的观察结果,而每一个切片被观察的次序导致观察者形成的记忆与认知也不同。在同时性中,线性表达的一维显化次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认知的导向性。
比如:
神父啊,我在祷告的时候可以看电视剧吗?
那我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可以想着上帝并祷告吗?
妈妈,我背唐诗的时候可以玩玩具吗?
妈妈,我玩耍的时候可以背唐诗吗?
线性时间上表达因为有次序而形成因果,但实际上当你从立体的维度上看,一切都同时平摊在那里。
个人的自由意识之选择并非发生在这个剧情里,而是在于你的意识焦点在众多的信息中如何滑过、哪里成为着眼点、又是如何连接这些着眼点构成观感信息的。你摘选了哪些成为见闻,你就依据它们形成记忆,并从中逻辑出属于你的这个世界。
不管如何,这是一系列新时代意识认知破冰之旅的作品之一。如果你留意当代文化作品,你会发现,大量的非线性时间作品、多重平行时空类作品在慢慢地增多,这引导着人类群体意识认知在慢慢地转变,接纳一些过去无法想象的多维实相。
尽管受到很多的客观限制,当下的文学作品中还充斥着不伦不类的扭曲,让很多观众感到困惑,但它们确实有效地触发了人们对过往死板因果线性认知的反思。这就是其价值所在。
这部电影全世界的评分很低,多数人都表示不知所云,无法理解、不习惯这样的表达风格;但我相信,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对线性时间与单一空间、非线性时间与多重空间的讨论不会止步。原始的因果论和过时的人文宗教思想在慢慢地被动摇,集体潜意识中某些东西在苏醒。随着觉醒的人数不断攀升,一个量变到质变的时代终将到来。
至暗的时刻中人们渴望着光芒,黎明前的至暗意味着朝阳的曙光已经在地平线上的东方孕育。它必将刺破昏昧,照亮方向。
——细雨
2022.9.21